林嬷嬷一路跟着我，马车内就安静了下来。
我眨巴着眼睛朝靖王看去。
等十个月过后我拿什么交差？
皇上肯定要过问的。
靖王老神自在坐着，他煞有其事地问我，“可觉得恶心难受？”
他从袖子里拿出一盒乌梅子，叫我吃上。
林嬷嬷探究的目光从不避讳，她是宫中老人了，据说家里已经没什么亲戚朋友了，便一心一意为太后效命。
我接了过去，问道：“林嬷嬷可要吃点？”
林嬷嬷笑了笑，“奴婢哪里有这样的福分。”
她没接，我也没说什么。
靖王一会儿给我递水，一会儿给我端茶，要么就给我一小块糕点。
我眼神制止，“别太过了！”
把我当猪养呢。
我这边走远了，太后那头却恼了。
“本来想把他们两个分开，没想到反而把你召回来了。”太后拉着季宁的手，心中后悔万分。
“这些时日，你和靖王就没有一点进展？”
季宁委屈地叹气，“太后娘娘，靖王根本不单独见我。靖王妃不在府上的日子，靖王就直接住军营。靖王对我没有丝毫温柔……我就只能非他不可吗？”
想到靖王的眼神，季宁忍不住心尖发颤。
太后蹙眉，“你不喜欢他？”
季宁抹了抹眼角的泪，“季宁是不是没得选了？”
太后眯起了眼，她不过是求个稳妥。
云家已经把宝押在了宣王身上，宣王看着是好操控，然而她心中总隐隐不安。
靖王说是病了得了狂躁病，可手底下的人忠心耿耿，他上交了兵权，看似失去了最重要的筹码，可皇上对他再无疑心，听后宫中秘传，皇上有意立靖王为太子。
皇上若真打算立靖王为太子，不过是想打压以宣王为中心的各大世家。
皇上现在看着身体康健，若一日亡故，靖王登位乃是名正言顺。
这总是让人难以心安。
只不过皇上真提出了立靖王为太子，必然要引起朝臣反对。
靖王病了，谁敢服侍随时发狂的暴君？
“你若不想嫁，你想嫁给谁？如今边疆乱着，不管那边的战争谁胜谁负，都有人动了和亲的心思。你难道想嫁给蛮夷？”
季宁浑身打了一个冷颤，忙回太后。
“季宁视太后娘娘为亲祖母，还未报娘娘的养育之恩，季宁怎么能远离太后娘娘？”
听得季宁这么说，太后这才满意地笑了。
“如此，便什么都听我的了。”
季宁咬着牙，垂下了头。
这靖王府她是非进不可了。
“你别太担心，靖王妃那肚子里的东西很快就会没的。”太后想起她送出去的镯子，那可是上好的玉料，
宣王府之中，杯盘碎裂的声音格外清脆，传话的丫鬟吓得立刻跪在地上。
“王妃恕罪。”
程馨咬牙问道：“你确定吗？程欢怀孕了？”
“奴婢万分确定，是慈宁宫那边传来的消息，确确实实！”
程馨胸口剧烈起伏着，她这些时日万分努力，让人去请宣王到她房中，可宣王总说还有些案牍要整理，便就睡在了书房。
她摸了摸这些时日花了重金买的药才浅了瘢痕的脸，眼泪簌簌落下。
“贱人！”
“程欢那个贱人，要不是她，我早就和王爷琴瑟和鸣了，如今有了身孕的也是我！”
丫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
她见证了程馨狼狈的样子，还不知道后面会不会被处置了。
她咬了咬牙，想到了前天云侧妃的人找她说的那些话。
“你只管在王妃每次来天葵的时候，用红花泡的水用来烹饪即可。云侧妃必不会亏待你。”
“王妃莫生气，把身体调养好了才是第一要紧。奴婢这根据大夫给的食谱做的药膳，必要让王妃容光焕发，宣王殿下一定喜欢的。”
程馨这才缓了神色，笑着看她。
“到底是陪嫁带过来的，让我安心。”
程馨才喝了汤水下肚，那头就传来了宣王今晚要留宿竹园的消息。
丫鬟垂下了头，刚要安慰两句。
“滚，都滚！为什么谁都要跟我争！为什么！”
丫鬟连滚带爬地出去了。
程馨捂着肚子，只觉得动怒后，天葵时血如泉涌。
书房之中，李洵怔怔地拿着书，半天都没有翻动。
“殿下？”
“你说，阿欢她有孕了？”
他怔了许久，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周圆微微红了眼，道：“是的。”
“周圆，你知道她一直是我的，我们相依为命着长大，她从不舍得我难过，为什么她现在不管我了？”
周圆当然知道，他是后宫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小太监，被上头的太监欺负地死死的，几乎快没了活路。
“是程欢小姐花了银钱把我带到了您身边。这一路她从没有放弃过您。可殿下，现在已成事实了。”
或许，从宣王殿下选择了程馨开始，就再没有回头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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