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墨星阑脚下一顿，停在原地，冷眸扫向四周。
“谁？”
“你要去哪？”又是同样的问题。这一次不同的是，声音有了源头。
墨星阑朝前方看去。一个身穿黑袍的青年男人逐渐出现。
“你是谁？”墨星阑问。
“幽冥主。至于名字，活的太久，忘了。”幽冥主回。
墨星阑想起初九跟他说过有关幽冥主的事，眉头微动，警惕地上下打量眼前这个自称幽冥主的青年男人。
“你不是死了吗？”
“是死了。但恩主彻底陨落的时候将吾复活了。”
“恩主？”墨星阑疑惑。
幽冥主：“就是苍皓之主。”
墨星阑听初九说起过苍皓之主，但初九貌似对苍皓之主不怎么了解，因此他也知之甚少。
“地下城的活死人是你带来的？”
“是。”
“苍皓之主想让我救他们？”
“没错。”
墨星阑冷笑：“他们已经死了。而你作为幽冥主，将他他们带到幽冥界轻而易举。为什么要将他们变成活死人？非要我来救？”
“他们不甘就那样死去，心中怨念颇深，不愿去幽冥界。吾借此，在大陆完全崩塌前一刻将他们的魂魄稳固在他们身体里，送到东云大陆。
“至于吾，吾此前虽被恩主复活，但修为未完全恢复，存活的时间也有了限制，做完这些，吾便到了极限。如今你看到的只是吾借此处的力量留存的一丝残魂。如今也快要消散了。”幽冥主低头看了看自己半透明的手，眼中有苦涩和释然闪过。
他又抬头：“而你，是最接近恩主的存在。”
“我想你应该已经猜到你为什么会在东云大陆复活。所以，能救他们的也只有你。”
墨星阑听后觉得可笑。
所以他能复活，全是因为这些活死人？他存在的意义也是因为这些活死人？开什么玩笑！
“我若不救他们呢？”
会有怎样的后果？他会彻底消失吗？
幽冥主并没感到意外，叹息一声：“看来恩主说的没错。”
“……”墨星阑眸光森冷，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恩主让吾告诉你，你能复活是他们的需要，也是万物生灵的需要。他们是你成为新主的一步。你若不救他们，他们也不会再需要你，而你也会就此消失。万年之后，自有新的苍皓之主在苍皓诞生。”幽冥主语速不紧不慢，如聊家常。
说罢他叹了口气：“你就算不为了他们不为了万物生灵，也该想想初九吧。当年你死后，她沉溺在梦中七百年，醒来后又等了你两千年。足足两千七百年。你若彻底消失了，你让她在这无止境的生命中该怎么办？”
幽冥主的话一句句落下，墨星阑眸中的不甘和冷漠逐渐被妥协取代。
垂着头静默良久，启唇声音低沉：“为什么是东云大陆？”
“其一，东云大陆和那几个毁灭大陆的距离较近；其二，东云大陆的局势极端。人族强势。妖族及其他族类数量日益减少，生存空间也被急剧压缩，只能在夹缝中求生存。他们也需要一个救赎。”
救赎？
呵。
墨星阑闭了闭眼，调整情绪，长吐一口气：“若按你之前说的，此处应当不是我的梦。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宇，又称小混沌。各个玄界大陆便悬浮在这宇中。”
“上一次我也是来到了这？”
“嗯。”
“上一次你为什么没有出现？还有那些手是从哪里来的？他们不是大多都进入了幽冥，剩下的也被你变成了活死人了吗？为什么还在这？现在他们又在哪？”墨星阑一边询问，脑子里不自觉回忆起上次那种窒息和撕扯般的疼痛的感觉，突感全身发寒。
此处的他只是魂魄状态，那些疼痛便全都作用在魂魄上。而他本就魂魄不全，疼痛更是倍增。只那一次他便有了心理阴影。
“上一次我没有机会。而那些是他们的执念。因为小混沌里力量混杂，将他们的执念具象化了。还有你看到的那些也是这些力量按照他们的执念幻化而来。虽是幻化而来，但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至于他们现在在哪，或许被这些混沌的力量藏在某一处，又或许就在你身边。”幽冥主回答的声音越来越虚幻遥远，他的魂魄也越来越看不真切。
墨星阑赶紧趁着他还没完全消散又问了一些问题。
幽冥主彻底消失后，他低头看向自己脚下那片空白。
密长睫毛垂着，掩去眸中情绪。不知他在想什么，身子微微开始颤抖起来。他缓缓抬起双手抱着自己的胳膊，微微启唇深深呼吸。
晚上时初九哭泣的模样，带着哭腔的话语声，一遍遍在脑海中浮现。
她说她想家了，她想回家。
他也想跟她一起走，可现在他走不了。
他必须加快进程。赶紧处理完东云大陆的事，跟她回去。
那些活死人单纯是不想死吗？可他们现在已经算活着的了。
不对，他应该去想他们的执念是什么。他们想要什么？那些执念。
执念执念，为什么又是执念？
“如果你们真的想要得救，那就出来告诉我，你们想要什么！”他冲着空气大喊。
“……”
自然是没有谁回应他。
但他话落几个呼吸后，一只血淋淋的手从他脚下伸来，抓着他的脚踝，紧接着是越来越多。和上次一样将他往下拖拽、撕扯、缠绕。
这一次墨星阑没再挣扎，忍受着窒息和撕裂般的疼痛任由它们将自己往下拖拽。
耳边嗡嗡作响，这是他在此处能听到的唯一的声音。
原本清晰的思绪被疼痛和窒息打断，像是隔了一层云雾越来越模糊。
直到那层云雾变成黑雾，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感觉不到。
不知过去多久，耳边熟悉的坍塌声音响起，还没睁开眼睛剧烈的疼痛就随身体四处传来，他想动可身体好似不听使唤，根本动不了。
他好像被一双手紧紧抱着，有风声在耳边吹过。
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个女人的脸。她头发散乱，脸上沾着一块块灰。
她的表情看起来很惊恐，像是有什么骇人的东西在她后面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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