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系？”洛白月有些错愕的看向一脸漫不经心的高云景，“你承认了？”
“为什么不承认？”高云景那漫不在乎的语气好在诉说一件最平淡不过的事。
他整个人不再坐直，而是放松的躺在靠背上，但是身上自然流露出的气息却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高云景忽然侧头，目光直勾勾的如一颗子弹，“洛白月你不会真认为我是个好人吧？”
“我……”
高云景前后之间的反差巨大，洛白月甚至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回答也结结巴巴。
上一秒他是个受伤委屈的小白兔，而现在他则是坐在世界尽头的高耸王座之上的皇帝。
“你知道之前的我是怎么活的吗？”高云景咧嘴一笑，嘴角的嘲讽止不住的溢出来，也不知是在嘲讽谁。
“我连我多少岁死了父母都记不得，青江市的官员，也根本不会在乎底层人民的死活。”
“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吗？”
高云景转过头闭上了眼睛，调整到他认为最舒服的姿势，悠悠开口道：“现任市长是个官二代。”
“他的履历上有一半儿以上的政绩，全都是造假。他年轻时曾指挥过一次战斗，这后结果报告说是完美抵挡，重创妖兽，己方伤亡极小，忽略不计。”
“但实际上那一次的战斗，调动了整座青江市一半以上的在编警察边防军，和特殊处理局。”
“本来以青江市的体量，调动如此庞大的人员流动，想要抵挡那一次兽潮轻而易举。”
“但是我们那个时候年轻的王市长，真的很年轻，只是一个孩子。不要说指挥战斗了，他连直面的黑压压，如潮水般的兽潮的勇气都没有。”
“就这样，我的父母死了。”
“按理来说他们死后应该会有补偿金一类，但是也全让那些官员克扣干净。”
“和我一起没有父母出来打童工以维持生活的人总共有140多个，童工嘛！最容易被欺负。”
“我们一天会有一半儿以上的时间的工作是拿不到工资的，就算拿到的工资也是极低的。”
“当时那群人中有个叫杨哥的，他年龄虚长我几岁，很是照顾我可以说没有杨哥的话，我活不下来。”
“但是杨哥死了。”
高云景语气明明还是那么平静，但洛白月就是能感受到那平静之下，海啸般的落寞。
她的心不知道为何猛的抽搐，原来这就是自己当初拼命保护的社会吗？
她确实知道吏治腐败，但是没办法，现在是末世时期，能活着并且建立出人族自己的城市已是不易。
洛白月本想的人类罪不至死，但现在不知为何一直立在她心中那块儿不朽的丰碑开始摇动。
高云景还在继续诉说他那忧伤的童年，“当时我们做童工的工资连吃饱都不够，哪怕是最便宜的。”
“有一连好几天我都没有获得任何工资，或者说我们这群童工都没有获得任何工资。”
“大家快饿死了，这时杨哥偷偷把我拉走，他趁别人都不注意，塞给我一块儿馒头。”
座位上的高云景伸出他那个修长节筋分明的手指，语气沉重而低缓，“就那么一个馒头，杨哥饿死。”
“而我这个懦夫活了下来。”
他的目光望向洛白月，那双好看的眼眸，幽深，漆黑一眼望不到头，好似无底深渊。
“你知道我第一次吃饱饭是什么时候吗？”
“那个时候我刚刚觉醒虚灵，就被人带走，他们给我换上了昂贵的手工定制西装。”
“他们给我上了一顿丰盛的饭菜，我可以保证我这辈子从没吃过这么美味的食物。”
“那是我第一次吃饱，吃到撑的感觉。”
“就是那种觉得油要从喉咙中冒出来的感觉。”
“他们的条件是我杀一个人。”
“你杀了？”
高云景抬起他那双漫不经心的眼眸，原本幽黑不见底的眼中，洛白月可以明显的看到那一抹嘲讽。
“不然呢？你觉得带我走的那帮人，他们会放过我吗？”
“我只能这么做。”
洛白月心疼的揽住高云景，纤细白嫩如葱白的手轻轻拂过那宽厚的脊背。
高云景没有反抗，顺势倒在洛白月的腿上。
“完成任务后他们给我报酬，我拿着钱第一次光明正大的走进餐厅，平常对我横眉冷对的服务员对我笑脸相迎。”
“那是我第一次明白了钱，权的作用。”
他那一双清水眸子直勾勾的看着她，声音轻柔，“可那能有什么用呢？虚灵根本不是一个孩子能使用的。”
“我就这样，靠着杀人勉强生活，也就是那个时候我碰到了楚涵江。”
“当时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救下她，于是我把她送到了医院，帮她出了医药费。”
“其实也没多少，毕竟那个时候的楚涵江也已经觉醒虚灵，肉身素质还算可以。”
高云景把头埋在洛白月圆润修长的玉腿上，“我甚至不敢想象我当时是怎么样浑浑噩噩的活下来。”
“后来虚灵进一步觉醒，我因为高危虚灵被学校破格录取，当时的我实力强，下手狠辣。”
“很快便召集了一帮富家公子哥，他们大把大把的拿着钱供养我，只需要关键时刻，我能为他们出头。”
“你知道吗？他们随手给我的一张卡，是我杀了那么多人都挣不来的佣金，那一刻我明白了，这个世界烂透了！”
高云景的声音由平淡转向激昂，语气开始变得铿锵有力。
“那时我就下定决心，我要杀死这个世界所有的贪官污吏！我要为无辜战死的父母讨个公道！”
“我要那全家皆死绝，最后为活生生饿死的杨哥讨一个公道！”
出乎意料的，洛白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不断的抚摸高云景，像是给一只炸毛的猫顺毛。
车内一时间陷入了安静。
许久，洛白月开口打破沉默，“我陪你。”
“你说什么？”高云景猛的抬起头，一脸错愕的看一下洛白月。
不怪他反应大，他是实在没想到这是洛白月会说出的话。
难道不应该是教育他不要想着运用暴力的方式吗？
洛白月神色认真的看向满脸错愕的少年，一字一顿道：
“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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