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不肯说，薛绛姝也不讨嫌追问，淡淡笑道，“您如今已是太子妃，上承圣上与皇后娘娘所托、下需料理东宫事务，尽到职责，委实辛苦，还望姐姐珍重。”
“你这话我记下，多谢你惦记。”张尔珍勾唇，二人没等走出几步去，远远儿地便又瞧见四皇子正沿着长街大步流星地迎面过来，她又笑道，“这人果真是禁不起念叨，瞧瞧，母后方才问起四皇弟，他这就进宫来了。”
薛绛姝挑眉，“早前倒不常见四...端王殿下进宫来，近日不在军营中么？”
“四皇弟自及礼封王后便不需总在军营里住着，行走倒方便，自然时常入宫给母后请安，以表他早年未能常伴母后膝下尽孝的愧意。”张尔珍笑道，“早前还说要去北疆镇守，为国尽忠，可如今是太平盛世，哪里需他跟过去行军打仗。这是被他兄长拦下才算收心，倒是一副孩子性子。”
“端王殿下有满腔抱负是好事，只是才从军营脾性直率，倒也无伤大雅。”垂眸抚了抚袖口，“皇后娘娘早前还愁端王殿下不能时时入宫，如今也算放下心了。”
张尔珍侧眸，“若真要放心，也该是等到四皇弟娶亲，才算真真叫母后放心。方才你不也听见了？”
说着话四皇子已行至二人近前，隔着几步远便拱手让礼，“给皇嫂请安，见过绛姝姐姐。”
“四弟免礼，”张尔珍抬手，见他身着利落的皇子便服，微微笑道，“这又是才从练武场回来便进宫了么？”
来人颔首，“是，才与皇兄跑完马就进宫来给母后请安，昭儿如今可好？”
“他留在母后宫里呢，你去了便能瞧见，”张尔珍道，“方才母后还念叨你呢，可巧你就进宫了。若再早一些，还能赶上与你绛姝姐姐说话，可惜如今我们是要出宫了。”
四皇子笑道，“皇嫂与绛姝姐姐都时常入宫，同在京城也并非再也见不着面。过几日母后的寿辰，宫里又要摆家宴，绛姝姐姐还是要入宫的。
“我听闻绛姝姐姐的喜事将近，可惜我手里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等过些时日五皇妹去寻姐姐时我必定给添一份贺礼。”
“多谢殿下，”薛绛姝忙福身，“小事而已，何需殿下如此费心。”
四皇子摆手，“绛姝姐姐的大喜又怎是小事，我甚少回端王府，即便拿出什么想来绛姝姐姐也大多看腻了，还怕姐姐不喜。”
语意微顿，眸光往后打量一番又欲言又止。张尔珍见状笑道，“罢了，母后还惦记着你，你快进宫去罢，本宫与你绛姝姐姐还要出宫去，倒不耽搁了。”
他这才回身，忙侧步让礼，“皇嫂说的是，既如此，皇嫂慢走。”
两厢让礼后，待走远了，张尔珍又回眸打量一眼，方低声道，“四皇弟年纪虽长，性情却仍有些偏幼。想来也是常年在军营中历练，脾性纯直的缘故。若是早日娶亲，后宅里有人管着他想来就能收心了。”
薛绛姝挑眉，抬手缕过耳鬓，“人常说长嫂如母，为端王殿下选妃一事，想来也要太子妃陪皇后娘娘一同费心了。”
张尔珍笑笑，不以为意道，“四弟的大事如今正是母后心头之急，为母后分忧自然是本宫该做的，倒也不算是费心。不过，若是母后问起郡主你，还要劳烦你多进宫才是。”
“我？”薛绛姝闻言一愣，立住身子，“太子妃此言何意？”
微风略过红墙绿瓦，长街两畔的杏花海棠顺着墙头轻巧拂上二人的衣鬓，张尔珍抬手替她捻去领子上的一处，抿唇笑道，“薛家二老爷膝下，不就有一对双姝，容貌倾城么。”
四姑娘五姑娘。
薛绛姝神色又怔，缓了好半晌方回过神，迟疑道，“家中是有两位未曾婚配的妹妹，不过，臣女愚钝，太子妃所言，臣女仍不大明白。”
“郡主兰心蕙质，又怎会不懂本宫的意思。母后不多提，但你我姐妹之间也无需客气，倒不如敞开了话说。”张尔珍轻笑，摇了摇手中的金线绣三月春桃的团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薛家二房虽是双生并蒂，但各领风骚，四姑娘温婉得体、五姑娘明媚动人，哪一个单独拎出去都是一顶一的容貌，有女初长成，郡主做姐姐的，也该替她们留心了。”
薛绛姝凝眸，慢条斯理地抚了抚袖口，才又起步，“太子妃所言甚是，不过家妹年纪尚小，还要等上两年方才及笄，家里倒未曾想过她们将来的打算。
“况且这两个丫头自幼便伴在一处，臣女从前听二婶婶提起，两个孩子便是歇着也是牵着手，未曾有一时半刻分开。臣女倒不知，太子妃方才所言指的是哪一个？”
“不是本宫的意思，是看四弟与母后的意思，本宫不过是个听信儿添喜的人罢了。”张尔珍摇头轻笑，眸光远眺至长街口，“郡主可能不知，四弟前几日从练武场回来时正好遇见薛四姑娘在街上被人冲撞，特地出手相救，相谈甚欢。”
这她自然知道，前几日五姑娘在家懒怠，便是四姑娘自己出府去于家做客，回来时到街上买笔墨时可是被一户钱庄公子的马车给冲撞了，所幸被四皇子拦下救了一命，算是有惊无险。
此事家中众人都有所耳闻，还念叨着多谢四皇子出手相救。但薛家小辈与皇后膝下的几位皇子公主都是旧识，有她这根线连着，四姑娘又还算年幼，自然无人往旁处细想。
可如今张尔珍能将话说到这地步，心思昭然若揭，只是不知她今日所言仅仅是自己的心思，还是四皇子说漏了嘴，为着替皇后试探。
见她微微蹙眉，张尔珍笑道，“看郡主的模样应是知道此事，怎么如今……倒像丢了魂儿似的。”
薛绛姝抿唇，“端王殿下对家妹有救命之恩，家妹心中谨记，也委实与臣女提过此事。不过……仅此而已，倒未曾多虑往后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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