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文强夫妻俩一大早就来了，其他亲戚也都陆陆续续过来看望。
来的来走的走，直到十点多，行凶者的父亲才赶到医院。
为什么昨天没人来，那混混的家庭情况跟白小柔差不多，一圈亲戚都厌恶，就只有个老人身体不好出不了远门。
能来的就只有他爹，昨天连夜买的车票赶回来。
男子一来，二话不说直接认错，任打任骂，表示自己常年在外面打工讨生活，孩子没人管，也管不了，干出这种事该枪毙枪毙该坐牢坐牢，都是咎由自取。
男子在医院待了两小时，也被白小柔一群亲戚骂了两小时，他也把他儿子骂了两小时，最后掏出全部家当四千块，又找人借了三千，表示自己只是个穷打工的只能这样了，不够也拿不出来了。
总的来说，这位父亲态度倒是不错，只是不知道怎么生出那么个人渣而已，也就是缺乏管教，放到社会成了毒瘤。
可几千块钱对于抢救的医药费简直玩笑，许念到现在已经缴费三万多了，后续还是没醒的话，这样住在ICU每天就是烧钱。
下午的时候，走廊里又冷清了，依旧只剩下许念跟白小柔。
今天是那腊月二十六，也是小年，姜民成依旧生死未卜。
直到凌晨两点，两人打着瞌睡昏昏沉沉，病房的护士发现了姜明成终于有了苏醒的迹象。
于是叫来两个医生就是一顿检查，白小柔率先被动静惊醒了，赶紧趴在窗户外不停的张望。
过了一会，白大褂出来了，微微松口气道：“你是家属是吧？”
“人现在是醒了，但还处在重症状态，要探视的话，明早安排你们。”
“太好了！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白小柔喜极而泣，不停弯腰感恩。
医生走了，白小柔又看了看里面，再看看打着呼噜的许念，她难得挤出一丝笑容。
这两天的提心吊胆，直到此时才放松了一些，她坐下来，轻手轻脚的将许念的头枕在自己腿上，又给他提了提棉被，这么弄也没把这家伙吵醒了，看来是真困得不行了。
这个晚上，她靠在凳子上安稳的眯了一会。
第二天一早，许念一睁开眼就看到那张略带兴奋的俏脸。
“许念，醒了！”
“昂，太困了，我睡多久了？”
“我是说我爸醒了！”
“啊？真的？”
许念瞬间来了精神，刚还以为是说他自己呢。
“真的，昨晚就醒了，你睡着了我没告诉你。”
“快准备一下吧，我还没进去，医生说早上可以探视一下。”
白小柔帮忙叠被子，许念也揉了揉眼睛，透过窗户往里头看了看。
外面也看不出个啥，就看得到人躺在里面，周围全是各种仪器，身上绑的跟个粽子一样。
没一会医生来了，不过却告知一次只能探视一个人，还得穿上专门衣服。
第一个进去自然是白小柔这个女儿。
可白小柔有点怕，不是怕父亲，而是不忍看到那副惨样，想要许念跟着。
于是恳求医生让两个人都进去，最后医生也同意了，并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
两人换好衣服跟着医护士进到病房，当看到姜民成那副模样，白小柔还是忍不住落泪。
病床上的姜民成头发被剃了，半耷拉着眼睛，毫无精气神，就跟个半死一样，好在外伤都被包扎住了，倒也不是那么吓人。
“民成叔！”
许念喊了一声，姜民成的眼珠也跟着转动一下，嘴唇张了张，隔着面罩也听不清在说什么。
“好了，别哭了，看看你爸是想说什么。”
他扶着白小柔上前，姜民成看着女儿这般伤心，只能努力的挤出一点笑容。
然后缓了缓，艰难吐出几个字....
“他妈的...”
“着了道...”
这回许念是听清了，实在忍不住苦笑。
“民成叔，你先别激动，那小子抓到了，等伤好了再说。”
姜民成确实有些激动，不得已再缓一会，“抓到就好...这回我怕是熬不过去了...好日子到头了。”
“瞎说啥，你这不是醒了么，以后大把的好日子，先别说话了。”
许念看他说话费劲，不让他继续说了，可姜民成缓了一下，还是有气无力的坚持要说完。
“许小子，不用宽慰我。”
“我的情况我清楚。”
接着他看着白小柔，眼睛变得湿润。
“小柔，爸爸对不起你...
“我房里有个小盒子...”
“里面..里面...”
“里面攒了些钱。”
“还有，还有一张卡。”
“都是这段时间给你攒的。”
“爸爸没本事，醒悟的晚，钱不多。”
“你以后带过去当个嫁妆。”
“他爸妈好归好，咱们...”
“咱们也不能让人看扁了，我姜民成还讲些体面。”
姜民成说完这些，已经有气无力了。
而白小柔已经哭成了泪人...
在自己心中一直是个不正搞的父亲，竟然已经在悄悄的给自己攒嫁妆，原来他还是疼我的...
许念也微微湿了眼眶，姜民成过去有多混蛋不提，在这一刻是把父爱彻底的展现出来了。
姜民成又缓了一会，再次看向许念。
“许小子，别救了，糟蹋钱。”
“当初叔说的彩礼你就当个玩笑。”
“小柔吃了你家这么多年的饭...
“还要啥啊...”
“能有个好归宿我就放心了....”
“好好待她....”
姜民成说完最后一句，彻底没了力气，直接闭上眼睛，要不是监护仪在跳动都以为人没了。
护士见状拉着两人就要出去，“好了好了，病人需要注意，哪能讲这么多话。”
许念有些急了，赶紧喊到：“民成叔，你可别自暴自弃啊！你喜酒都还没喝，没看到女儿出嫁，外孙都还没抱，你甘心？”
“是啊老爸，你一定要坚强啊！不准自暴自弃！”白小柔也赶紧跟着喊道。
可注定没有回答，但姜民成的身体明显动了一下....
两人出了病房，白小柔扑进许念怀里痛哭起来，许念能做的只有紧紧的抱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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