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摄的过程中,所有小马都完全沉浸到饰演自身角色的快乐中,丝毫没注意到时间已经临近傍晚。整个白天不曾散去的乌云以浓密、缓慢的舞团扩散开来,已凝成大滴大滴的雨点,同时,预示着一场猛烈的雷雨即将来临。这时,艾吉斯挣扎着从草地上爬起来,一直揉搓着后背。他的身体迅速雾化,轮廓外形再度恢复为黑晶的模样。耀眼的白光在石阵中心像一朵花绽放开来并一闪而过,雾轨拉着奥塔维亚的右蹄回来了。年轻的小马们朝白桦林边缘走去,露娜明白学生们势必要先进行一场和谐专业的剧本交流会。
紫罗兰埋头检查成片,露娜脱下身上裹着的破烂棕色袍子去找曾日宿敌黑晶王。傍晚来临,古老的森林中缺乏光亮,显得地面又黑又脏。黑晶主动朝石头后方飘去,蓝虹剑在绿草的遮掩下静静地躺在那里。昔日长剑助露娜显得威风凛凛,今日露娜看长剑而浮想联翩。以下这些结论并不是露娜不切合实际匆忙间定下的:当遗迹行者守护森林期间,露娜的名声可以与姐姐平齐。露娜以更快的速度与黑晶会合,开口说道:“当时,你想过亲自来看我吗?”
“我才懒得亲自去找你。你们都认为我主导这场战争,实际上打仗的事我全交给亚瑟去操办。而我去月球深处考察夜骐擅长的矿工业怎么去改良,去尽早发展重工业。当然,当时我这边能保证夜骐们吃饱饭。还有就是,你对我没有威胁。”黑晶的五官渐渐隐去,只剩下一双朱红色的瞳孔。
“明明你在偷摸搞魔法,想研究马体复制。你那么喜欢打仗我可不信你还心系夜骐。对了,当时搞入侵,夜之子这边也没留什么有价值的财宝、黄金,以及技术。你们派一个部落过去,还失败了。当时图的什么?”露娜疑惑问道。
黑晶叹一口浓郁的黑色气息,回答道:“塞尔纳平原有一头奶牛。搁两天能产五桶牛奶。亚瑟和雏菊攀比之中定下了一个协议:双方同时发兵去讨伐,谁最先得到奶牛,夜骐就承认谁是月球上最富裕的兵马大元帅。我懒得管这事,由她俩自己争去了。”
“黑晶,我不得说句心里话。没办法,我内心实际上对外界变化敏感得很。如果上天眷恋你我,重新把我俩的灵魂提取出来扔到十几年前的那两个月夜下的身体中。就水晶帝国那晚,我静静地躺在你怀里,酣然入睡等待拂晓来临,第一缕太阳光降临在残破的水晶帝国外墙上。如果没有水晶帝国陨落这档子事,如果我听姐姐的话安心留在城堡里接受实命,如果我从来没把夜之子带到月球上去,后面那些事全都不可能发生。咱俩应该能当一对关系还算不错的朋友吧。天涯此处无芳草,你我并肩沿长河奔跑。夕阳下映衬两个失意身影。你我会比现在更加自由。”
代表黑晶的雾气重新缩成细长的形状,重新回到蓝虹剑里去了。他的声音在露娜耳边回荡。“露娜,没那么多如果。照你这思路说下去,如果你走你姐姐的路,接踵而来的荣誉与赞赏更不好成就现在这种极具个性、孤芳自赏、独断专行的你。”
露娜的嘴角浮现出一抹微笑。纵然黑晶话语中含贬义的成分更多一些,但独断专行这种词语竟然从一个像泥鳅一样处事圆滑的宿敌口中出来,露娜还是觉得很欣慰:骨子里某种不服输的劲头得到了认可,自己是有价值的。
紫罗兰向露娜这边走来。她中途停下,弯腰摘下一朵新鲜的黄色花朵。然后掏出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上一串校长办公室的地址,对露娜说道:“露娜,你若有空现在去校长办公室一趟,草莓教授也在。她俩想和你聊聊关于学校的事。”
“我得罪她了吗?”
“她看了你拍的戏,好像是想和你聊聊剧本和上学的事。对了,你把那个男孩子也叫上。”
紫罗兰带露娜朝闪尘走去。闪尘似乎知道校长迟早来找自己确定什么程序,立刻高兴得不得了,连雾轨也笑脸盈盈地拍拍他的肩以表祝贺。和校长搭上关系的公务要事,似乎只有入学与退学两种事。
夜之子高校走廊并不宽敞,环境也远不如魔法学院设置的那般优越而豪华。紧贴瓷砖地的墙角处已经有几处皮像倒刺一样脱落下来,露出坚硬的砖块。砖块之间的缝隙中甚至可以透风,嫩芽从缝隙中的泥土里横着长出来。靠近教室门附近的地上散落着一些碎纸屑,以及一些废弃的塑料瓶横七竖八地躺着墙缝长出的嫩草里,享受大自然的怀抱。一些爬山虎从阴暗湿润的天花板中低垂下来,沿途轻轻拨弄着露娜的脸颊。似乎学校只在乎和森林保持和谐的关系,让学生随时能感受到春天迈着轻快的步伐踏上这片土地,将绿意盎然的气息带给每一名学生。那棵古老的槐树有一部分根须沉入一泓清澈的池水中,还有的树根则冒出来,冒着被破坏的风险伏在与水池相通的溪流上,似乎要时刻为槐树输送一些养分。露娜和闪尘在紫罗兰陪同下来到三楼校办公室面前。此刻,远处的第一声响雷在空中回荡,似乎马上就有雨哗啦啦地下起来。紫罗兰叩响房门,屋内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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