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 “审”,便是三个月。
最初的日子,李星群还能据理力争。每日清晨,狱卒便会把他押去会审大堂,三司官员轮番提问,从纵兵抢掠问到新政,从军队管理问到私交往来,翻来覆去都是那几个问题,却从不听他的辩解,只逼他认罪。到了傍晚,他被押回牢房,等待他的不是安稳的睡眠,而是无休止的折磨 —— 狱卒会故意在牢门外拖铁链,“哗啦哗啦” 的声响从黄昏响到黎明;有时还会用木棍敲牢门,“咚咚” 的声音震得人头疼欲裂,让他根本无法合眼。
更难熬的是吃食。每日送来的牢饭,都是发霉的糙米,上面还沾着黑色的霉点,菜汤是馊掉的,飘着一层绿色的浮沫,散发着刺鼻的酸臭味。李星群一开始宁肯饿着,也不肯碰那些馊饭,可饿了三天后,他实在撑不住了 —— 胃里像有无数只虫子在啃咬,浑身无力,连站都站不稳。他只能拿起陶碗,闭着眼睛,把发霉的糙米往嘴里塞,馊掉的菜汤勉强喝两口,只求能活下去。
可这馊饭,成了新的折磨。没过两天,李星群就开始拉肚子,一开始只是一天几次,后来变成一小时几次,拉出来的全是清水,带着血丝。他浑身无力,脸色蜡黄,眼窝深陷,连站都站不稳,只能蜷缩在牢房的角落里,浑身发冷。狱卒偶尔会送些水来,却只给一小碗,根本不够他补充水分,他很快就脱水了,嘴唇干裂起皮,连说话都变得沙哑。
“认了吧,李大人。” 有一次,送牢饭的狱卒看着他可怜,低声劝道,“你这样硬撑,只会更受罪。三司大人说了,只要你认罪,就不用再受这些苦了。”
李星群靠在冰冷的石壁上,看着碗里的馊饭,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却还是摇了摇头:“我没罪,为何要认?”
可身体的折磨,终究压垮了他的意志。三个月里,他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没吃过一顿干净饭,拉肚子拉得浑身脱力,脱水的症状越来越严重,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会审大堂上,他再也没力气反驳,三司官员提问时,他只能张着嘴,却发不出清晰的声音;有时甚至会在大堂上晕倒,被狱卒泼冷水叫醒,继续受审。
“李星群,你认不认罪?” 这日,张尧佐拿着供词,递到他面前,“只要你在上面签字画押,认下纵兵抢掠、擅改新政、私控军队三罪,我们就奏请陛下,免你皮肉之苦,给你干净的饭食,让你好好休养。”
李星群看着供词上的字,又看了看自己发抖的手 —— 这双手,曾经握过剑,指挥过军队,画过工厂的图纸,如今却连笔都快握不住了。他想起了柳珏和孩子们,想起了昭姬说的 “朝廷只是想打压”,想起了赵仲针说的 “父王会出手”。他知道,自己不能死在这里,只要活着,就有机会翻盘。
“我…… 认。” 他沙哑着嗓子,说出了这两个字。
张尧佐见他认罪,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把笔递到他手里。李星群接过笔,指尖的颤抖几乎握不住笔杆,他深吸一口气,在供词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又按了手印。
狱卒把供词拿走后,李星群靠在墙上,缓缓闭上了眼睛。眼泪从眼角滑落,滴在冰冷的青砖上 —— 他不是认了自己的 “罪”,而是认了这封建王朝的 “规矩”。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妥协,只要他活着,只要太原的势力还在,只要懿王府出手,他总有一天能洗清这些 “罪名”。
牢房外,夕阳的余晖透过小窗,照在他苍白的脸上。李星群喃喃道:“柳珏,孩子们,再等等我…… 我很快就能出去了。”
而此刻的懿王府内,赵宗实正拿着一份密报,眉头紧锁。密报上写着李星群在天牢的遭遇 —— 不让睡觉、吃馊饭、拉肚子脱水,还有他最终签字画押的消息。赵宗实叹了口气,对身边的赵仲针说:“陛下的‘大棒’,打得太狠了。再不出手,星群怕是撑不住了。”
赵仲针点头,眼神里满是担忧:“父王,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进宫面圣,为星群求情?”
“再等等。” 赵宗实摇头,“陛下还在气头上,此时求情,只会适得其反。等三司把供词递上去,陛下见星群已认罪,气消了些,我们再出手 —— 到时候,既能救星群,又能让他记我们一份恩情。”
赵仲针明白了父亲的意思,只是心里依旧不安:“可星群的身体……”
“放心,我已让人给天牢的狱卒送了信,让他们给星群送些干净的饭食和水,再找个医官给他看看。” 赵宗实语气平静,“星群是个能忍的人,他不会就这么倒下的。”
天牢内,李星群不知道懿王府的安排,只是靠在石壁上,等着下一次的 “转机”。他知道,这场折磨虽然暂时结束了,但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 三司会把供词递交给庆历帝,陛下会如何处置他?懿王府会不会出手?太原的工厂和军队,又是否安好?
这些问题,像石头一样压在他的心头。他闭上眼睛,努力积攒力气,只盼着那 “胡萝卜” 能早日到来,盼着能早日离开这阴冷的天牢,回到柳珏和孩子们身边,回到那个他还没来得及建设好的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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