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刺破临安府的薄雾,营地里的号角声还没散尽,李星群就跟着杨延昭的亲兵往帅帐走。脚下的青石板沾着露水,踩上去发着轻微的 “咯吱” 声,他垂眼盯着石板缝里冒出的细草,昨晚帐内的争论声却像潮水般涌进脑海 —— 那些焦虑、挣扎与无奈,明明才过去几个时辰,却像在心里压了块浸了水的棉絮,沉得让人喘不过气。
他想起昨晚自己还俯在案前,指尖沾着墨汁,反复修改流民安置区的图纸。案上摊着三张草图,第一张画得太密,街巷窄得容不下两辆推车;第二张忘了留医馆的位置,被他用朱砂笔打了个叉;第三张刚把 “惠民医馆” 的标记圈在流民区东侧,李助就掀帘进来了,脸色是他跟着自己这么多年从没见过的凝重。
“大人,昭姬小姐来了,就在外间候着。” 李助的声音压得很低,连平时总带着的几分轻快都没了,“她说有急事,连歇脚的功夫都没耽搁。”
“昭姬?” 李星群手里的狼毫笔 “啪” 地落在纸上,墨汁晕开一片黑痕。他猛地直起身,椅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她不是在太原盯着工厂吗?怎么突然来了?还没让人通报?”
“小姐说怕走漏消息,让属下直接带她过来的。” 李助侧身让开,外间的布帘被一只素手掀开,昭姬踩着青布裙角走进来,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海盐味 —— 那是台州外海的海风留下的痕迹,李星群一闻就知道,她定是刚从战船上下来,连换身衣服的时间都没有。
昭姬比李星群大五岁,自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刚在太原站稳脚跟时就跟着他,对外是他的 “义姐”,对内却是他最信任的左膀右臂。她早年在京城待过,见惯了朝堂上的尔虞我诈,后来跟着李星群经营海外商船,心思比谁都缜密。此刻她没了平时的笑意,脸上带着旅途的疲惫,却依旧坐得笔直,从怀中摸出一封叠得整齐的密信,递到李星群面前:“先看看这个吧,看完你就知道我为什么急着来了。”
李星群展开密信,信纸是特制的桑皮纸,上面的字迹用的是情报组织独有的暗号,他看了两行,手指就开始发颤。密信里说,军机处早在半个月前就拟好了旨意,以 “私分府库、擅调私兵” 为由,要将他押解进京;传旨的使者范镇,带着两百禁军,三日前就从开封出发了,按路程算,此刻应该已经到了临安城外的驿站。
“我都自诬纵兵抢掠了,他们还不放心?” 李星群把密信攥在手里,指节用力得泛白,信纸边缘被捏得皱成一团,“我把功劳都推给杨老将军,把府库的丝绸全分给士兵,连自己的俸禄都捐出去修流民房,就怕朝廷觉得我功高震主 —— 他们到底想怎么样?”
昭姬看着他激动的样子,端起桌上的凉茶递过去:“先喝口茶,冷静点。你以为朝廷怕的是你‘私分府库’?他们怕的是你手里的东西 —— 太原的工厂能造蒸汽船,能铸红衣大炮,你带出来的士兵个个能以一当十,这些才是他们的心病。”
她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无奈:“前几日我在台州外海帮你拦方天定,徐兢的船队击沉了他十六艘船,本以为能把他活捉,结果还是让他借着风暴跑了。我在海上耽误了两天,等收到京城的消息时,范镇已经快到临安了。我连夜换乘快船赶过来,就是怕你来不及反应。”
“来不及反应?” 李星群猛地站起来,快步走到帐门口,掀开布帘往海边的方向望 —— 那里能看到几艘柳家商船的桅杆,是他早年让柳珏经营的,此刻却觉得那些桅杆像救命稻草,“我们现在就走!让徐兢的船队过来接我们,连夜去吕宋!柳珏和孩子们在太原,我让人快马加鞭去通知她,让她带着人从陆路去海边,我们在吕宋汇合!”
“走?怎么走?” 昭姬的声音冷静得像冰,“你以为朝廷只会盯着你一个人?我在来的路上收到消息,圣旨从开封出发的当天,军机处就下了密令,让太原府的通判‘就近保护’柳珏和孩子们 —— 说是保护,其实就是监视。你现在跑了,他们怎么办?念念才六岁,群丫头刚满四岁,卫卫还在襁褓里,你想让他们当人质?”
“人质?” 李星群的脚步顿住,后背瞬间出了一层冷汗。他想起上个月柳珏写的信,说念念已经能背《三字经》了,还在信里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人,说是 “给爹爹的兵”;群丫头总缠着俞飞鸿,要学 “造能打坏人的枪”;卫卫夜里总哭,得抱着他哼太原的童谣才能睡着。这些画面在脑子里一闪,他攥着布帘的手就松了,“那…… 那我们就反了!去太原,带着工厂的人起兵!我就不信,凭着蒸汽船和红衣大炮,还打不过朝廷的禁军!”
“反?” 昭姬摇了摇头,从案上拿起李星群画的流民安置图,指着上面的街巷,“你反了,这些流民怎么办?他们刚从方天定的蛊毒里逃出来,好不容易有个地方能住,你一起兵,临安又要打仗,他们还能活下来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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