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有办法，女子像将要灭顶的人抢抓救命稻草似地，一把抓住老饶手，：
“爹爹，这什么时候了，还为难不为难的话！但有法子尽管，女儿都拼力去做。”
老茹点头：“好！既然这样，便即刻回去，无论什么法子，都要官家今夜到你殿里去睡。”
女子一怔，不由嫌恶地问：“这却是为何？”
老人咬牙道：“你床下不是有一地窖么？到时你将窗扇打开，为父飞进去，一索子留他，岂不干干净净？”
女子的面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颤声：
“又叫我去弑君？上次没有得手，反被他疑惑众人，这里那里，到处翻检。连女儿与他无甚沾染，也盘查了好几日。
“前两，更不知发了什么邪，他梦中哇地一声，惊怖着坐起，突然勒紧女儿颈项，死命踢打摔撞，几乎送掉女儿的性命。
“幸亏殿中人都在，一齐来救，弄醒了他，才没有遭了毒手。这两日刚刚好了些。”
老人面露痛楚，颤声：“这昏君！他是作孽太多，因此惊魂不定，梦中还要猖獗！老夫若是得手，定叫他死得惨不可言！我儿休要落泪，且忍耐这一日，明日便好了。”
这是下定决心要硬干了。
女子不得主意地左右看看，俯首寻思一会儿，才抬起头，皱眉问：“父亲，倘若那事——那事成功，明日不见了官家，女儿怎生支吾过去？”
见她应允，老人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慢慢吐出：“这便不劳烦我儿了，为父自会支吾。”
女子惊异道：“官家是在女儿处不见的，父亲一个宫外人，怎能支吾？”
老人拍拍她的肩膀，警觉地向周围看看，俯耳低声：“官家不见一个，又有一个——为父便来做这个官家！”
女子大惊倒退，将老者看了又看，不敢相信，：
“难道父亲打算趁夜便纠众起事？但沈雷不会听父亲的，陈相更不会听，文武都不在手，父亲难道亲率徒众攻打九城？就是敢打，也无人可用呀！”
老人拍拍她的肩头道：
“我儿如何恁般痴愚？这还用得着打城逼宫么？为父既然进了寝殿，便不出去了。你不是常为父的与官家有几分相像，只是瘦些么？为父揽镜自照，也觉不错。
“今夜进宫，为父便带些黄泥胶布进来。待弄杀了那厮，便剥下他的面皮，用活胶泥粘紧，精心描画一番，明早便可起见群臣，做现成的皇帝了。”
女子想不到他是这样一个打算，又惊又怕却又怦然心动，踌躇：
“扒面皮便罢了吧，血糊糊的想着就可怕。再一个：父亲的相貌虽然约略相似，口音却不大相同，无论妃妾朝臣，一听玉音，顿时便会生疑。便是巴公公也瞒不过去，如何能够冒充？”
老人听了有些不服，道：“自我儿我有几分似那昏君之后，为父好奇，也曾试过那昏君的口音，自觉也能约略相同，如何瞒不过去？”
女子：“虽然口音都是京城腔调，却是他的略为清亮，父亲较为混浊；他音调略高，父亲音调略低；他口吻较文雅，父亲出言较粗直。还有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之处，一听便知。”
老头儿笑笑：
“如此，便要我儿从旁遮饰了。明早起来，你只为父的昨夜辛苦，感了风寒，鼻塞不通。为父再用条丝绢，撒些辛辣之物，捂着口鼻，一时揉进，包管喷嚏眼泪齐来，这便是病了。
“伤风之人喉头皆是含含糊糊，再少几句，众人谁能看得出？回宫之后，再巴某人不心伺候，交宫内监一顿板子打杀他，换一离宫宦竖来代替，便身边也无人敢于破了。”
女子听了不言语，细细斟酌一番才点头道：“计是好计！只是若要长久，似乎还有可虑之处，那嫔妃们须瞒她不过，早晚会得决撒。不过事情只要瞒过明日，便不要紧了吧？”
“那自然就不要紧了！”老人宽慰她，“明日过后，君臣之分已定，即使董某人泄漏机密，惹人上奏，前方举报，牵连到老夫与我儿什么，为父便当廷发作，责他一个诋毁阁臣、污蔑宫眷之罪，立时打入牢。看谁人还敢饶舌！”
女子又想了想，觉得倒也揪不出破绽，心中不由悦服，慢慢喜上眉稍，点头笑道：“如此真可保一时无事！便这样吧。”想了想又有些不放心，问，“父亲做这假皇帝，要做到何时为止？”
老人屈指算算，抬起头：
“这便要看六郎兵马何时打到京城了！只要他打来，为父便假作开城投降，与你同到他的兵营，宣布玄安帝已经自尽。你真夫妻二人相见，老父便变回国丈爷。只是这回是真国丈，不是前贵妃家的僭国丈了。”
罢低声呵呵地笑，声同鸱枭。
“如此甚好，便是这般做吧！”女子答应了。
两人定，便即分手。那老者趁着黑，一纵而起，飞出宫去。
女子望他不见，这才移步向内，却没走宫墙上开的门，反往假山那边走。走着走着，忽然一扭不见，仿佛消失在空气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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