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这么多，你们对这位图留斯将军，有什么看法？”
老狐狸循循善诱。
“这听上去是个很古典风格的西罗帝尔人，坚韧顽强，又不失狡……”
“别扯这些没用的！”
老爹挥手打断了我。
“我们总结的是，这人有两个特点。其一，非常善于练兵。他在西罗帝尔各地摸爬滚打，每次都是孤身赴任，只要一两年时间，就能拉起一支很有作战能力的队伍。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他和我们去年的情况很不一样。”
老爹没有再给我插嘴的机会。
“我们在海尔根镇的时候，有领主两辈人的积蓄，有一群失去家园的百姓支持，还有里盖尔这几年偷偷摸摸攒下的一笔小财。”
他瞪了自己的女儿一眼，小剑齿猫低着头，没有看见。
“但图留斯将军不同，皇帝给他的只有一个虚衔。他要做的事可不仅仅是招募和训练士兵，还要筹措军粮军饷，购置武器装备。而且不管他走到哪里，都是和地头蛇对着干的，你觉得自己有这个本事吗？”
我偷眼瞟了一下里盖尔，因为老爹说的这些，和她之前的所作所为实在很像。不过里盖尔的队伍战斗力太差了，确实不足与图留斯相提并论。
乱世之中，想要聚起一群人不难，难的是让这群人形成战斗力。逃荒避难的流民再多，也不过一群待宰羔羊。打家劫舍的盗匪虽然看上去凶残，但真碰上硬茬子，立刻就会暴露自己乌合之众的本质。而图留斯必是为自己的队伍找到了一个为之奋斗的长远目标，甚至是信仰，所以才能凝聚人心。
“你想想，在毫无根基的情况下，他都能打开局面。何况现在，天际有四个领是支持他的……”
“根据最新的情报，是三个领。”
丹格尔摇晃着两页纸。
“如果雪漫城的总管所言不虚，那么在我们和帝国军团对峙的时候，乌弗瑞克领主亲率精锐，收复了晨星城，僭位者布里娜向西逃往亚尔边境领了。”
老狐狸随即把手中的信交给其他人传阅，我作为在场年纪最轻，地位最低者，自然是最后一个读到之人。
这两张废纸上写满了冗长空洞的骈句，除了丹格尔总结出的那个结果之外，普罗万图斯总管似乎在努力证明，乌弗瑞克之所以能在前线取得进展，全赖天际最强大的领主、塔洛斯联盟的旗帜、雪漫领的核心、龙霄宫之主，伟岸者巴尔古夫阁下的鼎力支持。
而苍原领之光复，亦可视为帝国在其北方行省势力瓦解之开端，天际之形势必将迎来前所未有之变局云云。
“照他这么说，咱们逼退帝国军团，也是仰赖雪漫领主的莫测神威喽？”
我学着丹格尔的样子，抖动那两页纸。
“我听说他派出了三具尸体，可谓厥功至伟啊。”
里盖尔哈哈大笑，但她这一抬头，便对上了老爹的目光，只好再次潜身缩首。
老爹用左手敲了敲桌子。
“说回图留斯将军，他的第二个特点，就是创造和把握机会的能力极强。里盖尔，你说说，他在布鲁玛的时候，为什么要送礼给城主的妻女？”
“当然是为了促使城主召开宴会。那时，全城的大人物齐聚城主府，守卫们也会重点关照这些人的安全，他就可以趁机行事，突袭黑暗兄弟会的圣所了。”
“可即便他不送礼，城主也会在跨年夜举办宴会，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见自己的女儿卡了壳，老爹又点了我的名。
“我猜，他在尽可能制造变数。图留斯将军肯定已经探知了黑暗兄弟会和城主之间的龌龊事，也知道他的力量不足以对抗二者的联合，所以只能分而击之。跨年夜的宴会是常例，兄弟会在这种时候必然非常谨慎。但临时举办宴会，要忙的事情太多了，城主很可能都忘了通知自己的小宠物。退一步讲，就算图留斯将军没能在那天发起袭击，他也可以借此缓和与城主的关系，进而寻求离间敌人的时机。”
老爹对我的回答表示满意，并补充说明，图留斯在天际平叛时，展现了同样的作战风格。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起政变，控制了佛克瑞斯领，此举立刻引发乌弗瑞克的军事行动。他在拿下丹格尔的同时，必然也在引诱风暴斗篷阵营的其他高层，而且很显然取得了成功。
最终，图留斯掌握了叛军的行动计划，料敌机先，在东境领——风暴斗篷阵营的腹地——伏击并俘虏了乌弗瑞克。如果不是奥杜因突然出现，他已经完成皇帝交付的任务了。
自始至终，图留斯一直牢牢地把握着主动权。在佛克瑞斯领突发变故之际，他立刻派出偏师，希望以最小的付出重新稳住南方战线。自己却把主要的兵力用于跨海奇袭，一举拿下了晨星城。
“你们难道不觉得，这一幕非常熟悉吗？”
通过夺取风暴斗篷阵营的领地，迫使乌弗瑞克出兵，再半路截击。难道图留斯真正的意图，是复制这个曾在南方上演的战术？而在拿下晨星城数月之后，马卡斯之熊却依然按兵不动。于是他大张旗鼓地围攻阳光花园堡垒，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认为，他的目标是佛克瑞斯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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