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到了安全事故与‘退役事件’了。”将手掌张开到了极限，段青缓缓放下了自己的手臂：“更强硬的做派总会换来更强大的敌人，世界也总会以各种各样的业报来回应贪婪与包揽所累积的罪债，若是我继续强行爆破，与压迫自己的这个世界同归于尽，我又要攫取多少资源、践踏多少命运？我的下一步又将走向何方？”
“我那一次次所谓的‘不需要选择’的选择，又是否是一种正确的选择呢？”
细雨淹没了段青最后的话，仿佛也将四周的声音一同淹没下去，跟在段青身后的白发女剑士也与他一同停下了脚步，那正望着段青背影的一双眼睛也犹如点亮暮色的两颗繁星：“所以你的‘意剑’呢？它真的有问题？”
“说到底，所谓的‘意剑’也就是我自创的一种空想具现化的实现方式罢了，而虚拟真实游戏的世界里，想要打破规则强行实现其他游戏世界里的招数与技能，本身就会造成大量的数据紊乱与错误冲突问题。”灰袍魔法师回答的声音依旧坦然，只是呆立在原地的动作显得有些颓然无力：“现在的我就是一个实例，我也一直在劝包括你在内的所有后人，不要再使用它了。”
“但你却依然还在使用它。”
“……我是在自由世界的规则框架内实现了模拟。”
面对雪灵幻冰的追问，段青话音中的情绪微微抬升了少许：“第五世代的虚拟真实系统已经比我那个时候变得更加强大，更加自由，我可以理解、操纵和实现的‘现实’也变得越来越多，所以——”
“所以还是有可能做到的，不是吗？”
一双手环绕在了段青的脖颈上，与之相伴的是属于雪灵幻冰低沉的声音在段青的耳畔回荡：“尽管时间有些晚，但这个世界还是在回应你的才华呢。”
“……你这么说的话，确实。”
“强硬的选择虽然会招致更强硬的报复，但你所庇护的那些朋友和亲人一定也会感谢你的。”从身后拥住了段青的身体，雪灵幻冰侧脸贴在了段青的后背上：“曾经的克鲁希德，之后的梦竹和愚者冒险团、格德迈恩、千指鹤、还有自由世界里形形色色的NPC们……大家都是受尽你恩惠与照顾的人，还有——”
“我。”环绕在段青脖颈边的那双手臂渐渐收紧：“你可救了我不止一次呢，没有你的话，我又怎么会像现在这样站在你身边？”
“能够让你站在我身边，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功绩和伟业。”沉默片刻的段青伸手按住了胸前的手臂：“感谢苍天，能将这样的你赐予这样的我。”
“哼，这是三年前的那个一直不愿意见我的段家大少能说出来的话么？”
“只有孽缘才会活得长久，而且当时反对的又不是只有我这一方，你不也是一直反感自己被送给了一个从未见过的纨绔阔少，所以一直想办法摆脱这场家族联姻吗？”
“——哼，那我们就算扯平了。”
“好，扯平了。”
用力地扯了扯段青的肩膀，雪灵幻冰绕到了段青身侧，白色的发丝也如同俏皮的猫儿一样从她与灰袍魔法师的肩膀两边翘出，就像是绳索一样将她与段青此时的手绑在了一起：“还是重新谈回三年前的事情吧：那些事故的真正原因，你之后有调查过么？”
“……我已经是一个死人啦，死人哪有调查这种事情的余力？”被雪灵幻冰牵着手，段青再度向前迈开脚步：“这种无头悬案，恐怕只有当时的联盟才有机会掌握相关案情了……怎么，你不会是想要调查这件事吧？”
“我才不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雪灵幻冰便冲着段青挤了挤自己的眼眉：“我只是想知道，你教我的那些东西，现在到底还能不能用。”
“能不用就不用——我不是一直在提醒你么。”段青叹息着摇了摇头：“当然，你若是也像我一样，对这个世界的能量运行规则有了足够深刻的认识，你也可以尝试像我一样模拟出一些招式，就像用积木排列组合。或者——”
“或者什么？”
“或者你干脆用我给你量身定做的那两把剑算了。”
勾了勾自己的手指，段青指向了雪灵幻冰的背后：“还有你的落阳长剑——芙蕾大帝的身份背景可比紫罗兰之主厉害多啦，这难道还不够你在自由世界里横着走吗？”
“那可不行，别人送的本事，哪有自己练出来的本事更有成就感。”雪灵幻冰拧了拧自己的鼻头：“何况芙蕾的这条线我还没有走完，后面的任务和线索还多着呢。”
“那你倒是继续走啊。”段青摆出了无谓的表情：“有事你去忙，不用天天跟着我，尊敬的团长大人。”
“我偏不。”雪灵幻冰恶狠狠地盯着段青：“我要跟你一起完成任务，然后再拉着你去完成我的。”
“好好好，那就先跟着我。”
无声的幸福与温暖从自己的心头经过，低了低头的段青随后也强行敛去了自己脸上的温柔笑容，朝着身边的头顶上方一指：“我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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