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选秀（三）
苏芜念仔细端详了王妙言一番，越觉得她与辙儿有夫妻像，淡淡道：“应是佼佼者。”
“你觉得我这几日的表现够不够嚣张？”
“再这么下去，你嚣张跋扈的名声怕是要赶超我了。”
“可怎么还没人暗害我？对我动手？”
“我可看过不少关于后宫妃嫔们明争暗斗的话本，一般刚入宫的，最张扬的官家小姐要么被人暗害逐出皇宫，要么被人陷害成了宫女，或被贬去掖庭宫做苦活。再惨一点的，丢了性命。”
“你就这么想被暗害？”
“想，非常想，我天天都想被暗害。”
“你瞧王嬷嬷刚才对你的态度，一般人怕是不敢对你动手。”
“看来日后，我要同王嬷嬷保持距离了。”要给别人暗害自己的机会。
苏芜念心里苦笑，这小丫头怕是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那个人不想让陈国公府的人得势，必定会打压一番，苦难还在后面等着她呢。
“长公主到！”
秀女们自发退开，从中间留出一条道，纷纷跪下，俯首扣头。
萧云姬着一袭红色金丝绣凤凰于天的拖地长裙，昂首阔步从殿外走来，头上的金凤步摇随着步伐晃动，流光溢彩，风光无限。
不急不慢走上白玉石阶，巍然立在镜面一般光滑的地板上，长袖一摆，居高临下道：“平身。”
她身后，跟着穿正红色飞鱼服的宇文凰，阴沉冰冷的眸子，白玉柔美的脸，以及腰间依旧挎着那把弯刀。
正红色飞鱼服和随身携带的弯刀，是长公主宠溺他的象征，偌大的皇宫，唯有他一名内侍可携刀近身伺候长公主。
众秀女才缓缓起身，有些秀女却未敢抬头。她们在入宫前都受过老嬷嬷的提点，上月，长公主因不喜一宫女的眼睛太过明亮，命人挖去喂了狗。
狗，皇太后在世时，绝不可能出现在宫里的动物，而长公主却在重华宫养了一群，地位比宫里的宫女和太监还尊贵。
长公主不喜眼睛太过明亮的女子，所以那些秀女们都不敢抬眸看长公主，只颔首垂眸，以保万全。
王妙言和苏芜念在入宫前也受过江夫人提点，故而她们也垂眸。
“都抬起头来。”萧云姬缓缓坐在台阶之上的黄花梨木雕刻而成的椅子，上面铺了一层雪白的狐狸毛毯。一袭红裙娇艳无比，唯有那清冽的眼眸，依旧如那冷清的白玉兰。
其实细看，红艳的金凤裙，与她清雅的气质格格不入。可她偏爱红色，偏爱凤凰与牡丹，那些，都是皇太后曾经最喜爱的。
众秀女才小心翼翼将头抬起来，却始终不敢直视萧云姬。
萧云姬目光扫过秀女们脸上，“嗯，我庆元果然美女如云，一个看着更比一个美。”
又侧过脸，问着身旁的宇文凰，“陛下今日可要过来？”
“此刻正在处理奏折，说不忙时就过来。”宇文凰恭敬回答。
“五姑姑呢？派人去请了，怎么说？”
“大长公主久未入宫，见到传话的公公倒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说是仔细收拾一番，即刻入宫，不敢有半分倦怠。”
萧云姬一听，唇角微扬，“想起来，自从她嫁入楚府后，确实极少入宫了。”
“若不是此次楚暮尘领兵抵御东邬族，都快把她给忘了。”萧云姬细细回想，上一次见她，那时不过才几岁，后来父皇驾崩，她掌权后，自己就一直被禁足在宫里，就再没见过她。
王嬷嬷弓着身子上前，“禀长公主殿下，秀女展露才艺，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此次邀约五姑姑入宫，不过是为了跟她熟络感情，倒不必等她。开始吧。”
“喏。”
秀女们表演才艺，都是提前抽签排好顺序，王妙言和苏芜念都排在了后面。
她俩也不凑上前，就躲在最后面静静观看，时不时王妙言还低声点评一番。前面的秀女有表演霓裳舞、惊鸿舞、玄女舞等；也有画江山秀丽图、画百花富贵图、万鸟朝凰图等，这些都比较常见，看得人乏味。
稍微稀奇一点的，便是绣舞、画舞、棋舞。
而有宫里老嬷嬷提点的人，都选择了弹琴，圣上自小独爱琴音，更是弹得一手好琴。如果琴弹得好，更能引起圣上的注意。
才艺有多惊人出众不重要，重要的是圣上喜欢。
轮到沈梦芷上前表演，一曲古琴高山流水，绕梁余音，琴音传情。铿锵时，仿若历经战场厮杀场面；柔情时，弹出了边境战士思乡思妻的相思之情。一曲结束，鸦雀无声。
“好！我边境将士若能听见你这般激昂壮阔的琴音，定能再多杀几个东邬狗贼，更早日凯旋而归。”萧云姬赞赏道。
沈梦芷受宠若惊，连忙起身从古琴前走出，跪在地上叩首，“谢长公主殿下谬赞。”
“你叫什么名字？”萧云姬漫不经心地问道。
“回长公主殿下，臣女叫沈梦芷。”沈梦芷谦卑恭顺回答。
王嬷嬷则在萧云姬身旁悄声解释，“她就是右相沈府四小姐。”
“抬起头来。”
沈梦芷缓缓抬眸，一番精心打扮，倒有几分明艳动人。她很聪明，饶是抬头，也是低眉顺眼的模样，像一只温顺又好掌控的兔子。
“原来是外祖沈家之女，快平身。”
“谢长公主殿下。”沈梦芷心中得意，面上却丝毫不显，缓缓起身。
跟她一同入宫的秀女都对她投来羡慕的目光，能得到长公主的喜爱，不就等于半只脚爬上龙床了吗？
“外祖母近来身体可好？”
“回长公主殿下，祖母休养生息，极少生病，一切都很好。”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长公主这是在故意给沈梦芷脸面。论谁都知道，长公主若真想知道沈老夫人好不好，派人一查便知，何须在众秀女展露才艺之时，当众提起？
又纷纷将目光瞧向了苏芜念，同是沈家之女，这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况且，那沈梦芷还只是一个庶女。
庶女都如此出众，听说沈梦狸因身体抱恙没来，若她来了，还不得直接册封？
这样一看，沈笙歌与沈梦狸果真如传言一般，天壤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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