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裂隙在小屋内展开，曹萱轻轻跃出，肩头还披着雪。
她刚刚站稳，脸色猛然大变。
“你在干什么？”
她冲到床边用力将满脸癫狂的林枫强行按回床上，眼里满是惊讶与难以置信。
林枫没想到她会回来，愣了一秒后更加用力攥紧了自己的肠子和血管，大吼道：“是不是他让你回来的！”
曹萱用力按住他伸进了肚子里的手，尝试将手拽出来。
“谁？”
“你说是谁！”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曹萱发现自己越用力林枫的血流得越厉害，可他偏偏就是不肯放手。
“我只是出去看看附近有没追兵！你到底在做什么？”
林枫全身不住地颤抖着，汗出如浆，但他就是拼着最后一股劲攥死了自己的血管和肠子，疯狂地笑了起来。
“至尊快要得手的时候，华熙来了！蛇头要把我卖掉的时候，他又来了！现在我马上要成功了，你又来了！”
林枫的左手猛然推出，曹萱猝不及防被推得踉跄，撞在床边的桌上。
“果然全都是他在背后操纵，每次都有人冒出来阻止我，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巧合！”他瞪着通红的眸子朝着曹萱大吼起来，“不就是想要这副皮囊吗，看老子把他毁了，大家一起死！”
“林枫！你到底在说什么！”
曹萱惊骇欲绝，她没想到自己不过出去了十几分钟，回来就撞见林枫在自杀。
“你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回来！”林枫嘶吼着质问。
“我说了我只是出去检查一下附近……”
“放屁！”林枫咆哮着打断，“肯定是他在引导你回来阻止我，我马上就要成功了，他害怕了!”
“你说的到底是谁？”
看着已经疯魔的林枫，曹萱心里五味杂陈，既惊讶又心痛，无法想象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精神冲击才会让一个心如铁石的枭雄一心求死。
“我管他妈的是谁！”
林枫往后挪去，直到靠到墙边才停下，似乎在远离曹萱。
“谁也别想操控我，老子的命老子自己说了算！”
他用力拉拽着自己的脏器，精神在这一刻战胜了肉体，思想压垮了原始本能，肌肉组织一次次地发力，腹腔内的筋膜被他硬生生扯裂。
巨大的痛苦让他的五官极尽扭曲，破裂的血肉里喷涌出大量鲜血，感官阈值在瞬间被冲破。
在疼痛的刺激下，迷走神经陷入前所未有的兴奋状态，本该立即陷入休克的大脑却被坚钢一样的意志力强行驱动。
他的眼眶暴起一根根血丝，心跳却在不断减弱。
曹萱看着这骇人的一幕，呼吸不禁粗重起来，她想要重新上前，林枫应激一样大吼道：“滚开！”
曹萱站在原地，嘴唇颤抖着说道：“林枫……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死？哈哈哈！”林枫像是哭一样狞笑着，“如果世界迟早走向湮灭，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如果我是天命所归，那我就不可能死！看着吧，那个狗一样的杂种，很快就会从他藏身的阴沟里爬出来救我，到时候我要让他跪下来求我活下去，哈哈哈！天道……哈哈哈！”
他仿佛破解了天大的秘密一般，笑声愈发癫狂。
“真神都死了，我却能重活一次，凭什么？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天道自然会再让我重来一次，下一次我会在一切开始之前就杀光这群狗杂种，我就是天道！”
曹萱愣愣地看着林枫，低声呢喃道：“重活一次？”
林枫却已经完全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里，兴奋地继续说道：“如果华熙没骗我，那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他为了操控我种下的幻象！道标在我身上，我亲手释放了它，世界的湮灭是由我开启的！哈哈哈，他们了都想要道标，那我拥有的道标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是登神的关键！他不敢让我死！”
林枫的口鼻开始流出鲜血，眼角也在溢出血泪。
他却笑得越来越开心，像是得到了糖果的孩子，语气却开始变得怨毒。
“天道！我还以为你有多高明，原来也不过如此！老子全明白了，哈哈哈，你也不过是个求我救你的哈巴狗罢了！天道！天道！我就是天道！”
他大笑着喷出一口血，猛然发力从腹腔里扯出一大片血肉。
林枫的脑海中开始走马灯一般浮现童年时的经历，一幕幕如同幻灯片般飞速跳转，最终定格在了那个白色身影从楼顶跳下的画面。
巨大的痛苦涌来，林枫控制不住地开始流下眼泪，心底憋着的一口气突然间就泄了。
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在这一刻猛然吹响了进攻的号角，昏厥感如潮水一般涌来。
林枫瞬间失去了意识，昏死过去。
曹萱立刻扑上去，双手颤抖着放平林枫，疯了似的把那块扯破的内脏和皮肉塞回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也哭了起来，一开始很克制，只是眼眶泛红泪水打转，没一会儿就演变成了洪流。
哆嗦着取出止血钳将那根被扯破的血管夹在一起，曹萱突然发现林枫的身体在不断地衰弱，原本比牛皮还硬的皮肤竟然能轻易被止血钳夹皱。
她第一次在尘世中如此直观地感受到了灵的存在。
可惜是正在消散的灵，那些逸散出来的能量是那么强烈，让曹萱得以清楚地知道林枫的灵魂正在奔向他追逐的答案——死亡。
她拿手肘快速擦掉模糊了视线的眼泪，拼命地处理着伤口，想要重新唤起面前这具残破身躯的生机。
可一切仿佛是徒劳无功，粗暴缝合好的伤口就像是衣服上的丑陋补丁，修补得再怎么美观，也并没有让一件已经损坏的衣物重新回归完好。
“怎么办！”
她突然仰头对着天花板大吼道，像是在质问着老天爷。
“他要死了，救救他！”
曹萱脑海里浮现出和林枫认识的经历，明明是个自私自利不择手段没有底线的狗杂碎，但偏偏就是跟这种人相处最让她觉得舒服。
就在曹萱痛苦于没有办法阻止林枫的自我毁灭时，她猛然想起了一件事，恍如天降甘霖，福至心灵。
“你踏马别想死！”
她哭喊着取出一堆肾上腺素，像是泄愤一般用力捅进林枫的心口！
就像当初林枫对她做过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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