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蓝色的雷霆如苍龙怒撕天空。
泗沂水库上的曹军营帐里，鼾声震耳的糙汉们都被这振聋发聩的雷声惊醒。
五人同床的铺位上，只披了件破烂麻衣的疤脸伍长挠着小弟弟，昏昏沉沉地来到帐门口洒起了尿。
大风将些许尿液和雨水吹到了他的右腿上，他用左脚擦了擦，低骂道：“这贼老天，大火之后下大雨，没完没了！”
“是啊，没完没了！”
低哑的附和声从黑暗里传来。
疤脸伍长被吓得尿都止住了，抖了抖腰胯，没好气道：“他**的，走路不出声，你想吓死谁啊！”
“嘿嘿，当然是吓死你咯！”
黑暗中现出一道略显轻佻的声音，疤脸伍长眉头微皱，只觉好似有哪里不对劲。
他陡然循声偏头，一把锋利的长剑不偏不倚地正中他的喉咙。
他浑身一颤，双手猛地抓住剑刃，嘴巴张得老大，支支吾吾的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只湿漉漉的大手揽住了这具倒向地面的身躯，剑刃的寒光印在他的脸上，金色的虎目格外耀眼。
“五人剩四……”
“留一个活口盘问！”
“留谁？”
“……”
黑暗里的声音轻且快，十名雨中的游魂快速涌入帐中，三名还在睡梦中的曹兵瞬间人世两隔。
“啪！”
一个大鼻窦打在了睡得正鼾的清秀曹兵脸颊上。
张辽的手劲奇大，清秀曹兵的脸上肉眼可见地红肿了起来。
许离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脸巴，只觉这一巴掌生疼无比。
“唔唔唔！”
脸肿曹兵被痛醒，本该是“啊”的喊叫声，却因被捂住了嘴巴而唔个不停。
“小白脸，想活命就闭嘴！”
朱季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因为清秀的外貌而被选中，获得短暂的活命时间。
他眼中尽是惊恐，只觉好似见到了鬼般，裤裆湿了一片，骚味扑鼻而来。
许离捏鼻，嫌弃不已。
张辽眉头微皱，心中却喜不自胜。
胆小就好办事！
他狞笑着说道：
“听懂了就眨眼，明白？”
朱季疯狂眨眼，一秒快有六十次的赶脚。
许离拔出渊龙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张辽缓缓松开捂嘴的手，朱季吞咽着口水……
“曹操在哪？！”许离凶神恶煞道。
“……”
朱季愣了一下，随即拨浪鼓似地摇起了头。
许离眉头微皱，渊龙不由贴到了朱季的脖颈皮肉上。
感受着死亡般的冰冷，朱季惊慌道：“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我连我们所部的主将在哪里都不知道，更别提曹公了！”
张辽缓声道：“他只是一个小兵，问点他知道的。”
“……”
许离撇了撇嘴，心道我咋知道他知道什么！
张辽笑了笑，看向朱季道：“泗沂水坝在哪里，你知道吗？”
泗沂水坝，乃是曹军将河水改道到下邳，修建的开闸泄洪之口。
修建水坝工程浩大，地方醒目，即便是什么都不是的小卒，也会知道水坝在哪里。
果不其然，朱季连忙点头，说道：“我之前就被派去修建水坝了，水坝修好后又让我来前军……”
后方民夫，前军炮灰。
他是比许离这只蝼蚁还要卑微的草芥。
世人大多如此。
人如蝼蚁，命若草芥，微不足道，无足轻重。
“带我们去泗沂水坝！”张辽果断道。
朱季颤声道：“泗沂水坝乃是重地，肯定有重兵把守，非常危险。你们这么些人去那里，绝对是十死无生……”
许离笑了起来，这曹兵还蛮天真可爱的，倒是替他们这些敌人考虑起来了。
“喂，你叫什么？几岁了？”
“啊，我……我叫朱季，刚满十四岁，是家里最小的人……父亲和哥哥们总说我吃得多，就把我卖来当兵了……”
许离脸上的笑容消失，面庞沉得和黑水石头一样。
张辽眯着眼睛，接过话题道：“既然是为一口饭，那你在哪里都是吃。跟着我们，只要击退了曹操，我让你天天吃饱！”
朱季年纪小，又怕死，经不住吓，也经不住威逼利诱。
他噗通一下跪倒在地，诚惶诚恐道：“您让我做什么都行……只求不要杀我就好！”
成了！
张辽和许离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许离调整好情绪，一手抚着朱季的肩膀，嗓音如低沉的豹申。
“带我们去泗沂水坝！”
朱季贪生怕死，脑筋却不笨。
他小心翼翼地扫了眼帐内的人，说道：“就算到了泗沂水坝，你们这么点人，又能做什么呢？”
“这不是你要关心的事情！”许离沉声道。
张辽手一扬，说道：“朱季，我们是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的！”
“带路吧！”
“带路！”
与此同时，在与许离、张辽相隔千米的泗沂水坝下。
一队穿戴斗笠蓑衣，内里披着甲胄的士卒正在雨中前行，领着后头一名腰大膀圆的壮汉来到灯火通明的帐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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