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云寒见萧明月望月悲秋,于她身后冷不丁地讥讽着:“萧氏五世又如何,论天地间不过是太仓一粟,微不足道。中原百年为漠北所扰,就凭你还妄想与其相争,别说对付左王,西境诸州你都难以相对。”
“论不自量力,我确实不如你。”萧明月回他,“沦为漠北奴隶十几年,不也妄想与故土相争,想来跪久了,不知该是站起来走还是跪着走。”
“漠北给了我再生的机会,而你所谓的家国故土却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我的性命。当年左王寻到胡桃源,不正是长安透露的消息吗?”
“是长安透露的消息如何?又是谁将匈奴人引进了家中?”
云寒顿默。
“萧祁云,承认吧,从一开始你对萧氏的大横之兆就心存芥蒂。你嫉妒那个人为什么不是你,你更不满自己的力量仅是如此,你不是主张顺天应命吗?这就是萧家的命,你的命。”
“从小你便是这般……”云寒看着她,神色复杂,“阿父总说你通透,实则是你骨子里生的冷漠。”
“萧家生不出多情人,若非如此……我早就杀了你为族人报仇。”
兄妹二人相互刺痛,仿佛幼时嬉戏相伴的回忆是假的,而父母所期待的“月隐云后,智计无双”也不过是个虚无缥缈的祈盼。
“天不从人愿,强求不过是自己的执念罢了,萧明月,我们都懂这样的道理,但是,你做得到吗?”
一片暗浅的乌云盖住了月亮。
云寒收回目光:“我且看你如何面对这天给予你的命运。”
***
槊城在即,按苏尔夸夸所言,危州王所派的迎接队伍该于雪道相迎,但萧明月众人即将越过雪道也未见人影。
短暂休整的时候,霍家骑士向萧明月汇报一事,以往不管在何处,霍宴每隔十日都会通过信鸽传书,而如今,他们已经超过半月没有收到来自赤谷城的消息,随行的信鸽飞出数只也都没有回来。
“难道赤谷城出事了?”萧明月有所担忧。
“若赤谷城出事,我们的回程就会受阻,或许槊城一直没有前来迎接也与此有关。”
萧明月想到城中的陆九莹,有霍宴在定能保她安危,但眼下不知实况着实让人不安。
“你带上两人先行潜入槊城,探探是否有情况发生。右将军说过,新任危州王的生母是赤谷城人,无论如何应当不会闭门不纳,阻挡我们回程。”
“喏。我们即刻出发。”
三名霍家骑士离开队伍,快马加鞭前往槊城。
与此同时,苏尔夸夸生火架釜正欲煮饭,无意看见蚀靡翕侯独身前往松林中,便捧着一个陶盆跟了上去。
苏尔夸夸功夫在身,蚀靡翕侯并未察觉到有人跟踪,他也没有做出可疑的事情。苏尔夸夸见好就收,回道想取一些山雪煮水,可往深处走几步便发现脚下白雪浅浅覆盖的蹄印里混着几坨冻硬马粪。
他当即警铃大作,再想寻蚀靡翕侯,甫一转身便有一条玄铁链飞出箍住了他的脖子。
松林中高大的身影绰绰。
蚀靡翕侯见着人,赶忙匍匐在地,高呼一声左王。
***
萧明月来给霍家骑士取些胡饼,见苏尔夸夸正在搅弄汤水,问了声煮的什么。
苏尔夸夸似乎没有听见,背着她没有回话。
萧明月欲上前,天涯不知何时松了缰绳踏步而来,她止步轻抚马儿鬃毛:“你怎么过来了?”
天涯踏了踏蹄子,踩的积雪声声脆响。
“苏尔,天涯可有喂过?”
苏尔夸夸依旧不说话,此时萧明月看着他的背影觉察出一丝微妙。
此时一阵西风推着雪粒子簌簌扑来,眼前起了淡淡的雪雾。
“天马有极强的感知能力,或许它察觉到了什么。”
萧明月回头看去,阿尔赫烈从雪雾中走出。
她松了口气。
苏尔夸夸也转过身来,于模糊的雾气中冲他们一笑。
“可是危州那边有何变动?”萧明月正想问问他这件事情。
“新任的危州王虽年轻气盛,但其母是乌州翕侯贵族,某些事情应当知道该如何决策。”
阿尔赫烈说话间突然将萧明月抱住,风雪吹打在二人的肩上,萧明月的鼻尖充斥着寒凉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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