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不透风的审问室。
房门所在的墙面前，有一张焊死的铁凳。
此间，何自安坐在铁凳上，手脚都被镣铐锁着，就剩下个脑袋能做大幅动作。
身前是长一米五的宽铁桌，桌上是老式的台灯，灯罩刷着绿漆，灯光没那么明亮，对准天的脸。
桌的另外一面，有两张能自由活动的背靠椅，现在还没人。
“啧啧，我插翅难飞啊。”他脑袋向右侧。
墙面是一块长三米、高一米的镜子，映射着他没有一丝慌张的脸。
镜子其实是单向透视镜。
这一头是个小房间，有两个坐着和两个站着的警察。
之前负责审问何自安的女警，站在镜面前扭头问身边的张国伟：“让秦老和嫌疑犯单独见面，真的没关系吗？”
“碍于亲属关系，我本该避开的，能来这里观是违规的，不能发表意见。”张国伟抱着臂膀，眼睛死盯着玻璃，顿住后小声道，“其实我也担心老同志。”
女警和张国伟共事好几年，两人是师徒关系，闻言瞬间秒懂，目光也看着玻璃柜，心里嘟嚷：“我可不是在担心……”
恰好镜的那一面，何自安扭头嘀咕着，女警瞬间眉头一皱，道：“又挑衅，难道不知道秦老特意提醒，得把他当重刑犯对待？还以为能出去。”
“不要急躁。”张国伟说道，“省里高度重视王陵盗窃，之前你那些手法需要收一收。”
女警表情怪异吐了口气，却没说什么。
边上监听席位坐着的两个刑警，此刻眼神怪怪的。
就在这时，审问室的门被推开。
何自安听到声响扭头。
一个头发发白穿衣朴素的老人，独自走进来并关上门。
老人面相除了皮肤黑且皱巴巴，五官骨骼基本跟张国伟一个模子复刻出来，身姿还更为挺拔，眼神温和中时不时地闪过锐利。
“你就是自称和我合作的小家伙？”老人走到桌的一侧，伸手拉背靠椅边说。
何自安没在听，心里吐槽张亨可能是捡来的，否则为什么会五官、神色都跟自己父亲、爷爷没有一点相似，导致他刚见面没认出来，不然就能好好利用起来了。
不对，为什么后来我也没见到他呢？老头也不提有个孙子。
他突然疑惑起来。
“怎么，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老人叫张秦英，也就是江湖人都知道的，闵海三大老之一的秦英。
见何自安不说话，秦英就轻声询问，像是大伙都熟悉邻家退休老爷爷一样，面带着和善微笑。
然而隔壁监视的几人警察，却是紧张不已，张国伟甚至考虑违反组织纪律，要过来陪同审问，被女警硬生生拉住。
不管其他人什么反应。
审问时何自安回神，手抖了下让束缚自己的锁链发出声响，面带微笑道：“它让我好烦躁，秦爷爷能帮忙解开吗？”
“爷爷也希望能帮你解开束缚，可是啊。”秦英面做苦涩顿住叹气，接着道，“建州王陵可能是先秦越国贵族墓，又有一说是秦破楚国时，王族后裔逃难入闵地留下的，但不管墓主人的身份是什么，墓室里陪葬品，最低都是省级文物，甚至有类似越王剑之类的国宝，可不是我这个考古队小队长，能担得起责任的。”
何自安闻言看向玻璃，道：“话，能在这说吗？”
玻璃这面，按住想冲动暴力审问的张国伟的女警，面色泛红道：“社会残渣还敢挑拨离间。”
说完，女警甩开张国伟的手冲出去。
“冷静，千万要冷静啊。”张国伟追出去。
原地。
两位坐着监视记档案的刑警，齐齐看着门口，其中一个道：“听说秦老是个笑面虎，越是和善越藏杀机。”
“嗯，之前就有过一次，后来那人被打进医院躺了一年多，两位长官怎么看都是担心秦老又暴走。”
“我们的责任是记下嫌疑犯的说话表情等一切细节，其他不关我们的事。”刑警说道。
……
镜子这一面审问室。
门被大力打开，女警和张国伟前后走进来。
秦英神色闪过错愕，事先不是说好，利用自己的温和相貌，让嫌疑犯降低警惕套话，咋都忍不住呢？
女警两人来到老人身后站着，目光盯着何自安，警告不许再挑衅，否则后果自负。
“啊呀，果然我很重要，被监听了呢。”何自安眯眼笑嘻嘻道。
对面三人一怔。
“事到这一步，我也不装了。”秦英一改温和拍桌子怒道：“王陵里的物件事关重大，哪怕你有云飞先生撑腰，也没可能避免法律制裁，若是不想被枪毙，最好如实交代。”
三毫米厚度的铁桌，被拍出巴掌印。
两位高级警察心惊胆战。
何自安面色依旧云淡风轻，道：“王陵墓主人不是楚越两王的后裔，而是唐末五代闵国荒淫无耻的第四位皇帝杀害的王延武，当地立祠祭拜千年，称作五爷公。”
“怎么可能，抢救出来的物件，大部都是先秦之物。”秦英冷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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