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210.没有公孙瓒的夜晚（十）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司徒府内。
文若的惩罚没有一次不让刘备感到筋疲力竭。
即便刘备很多时候难以承受，害怕到叫出来。
但惩罚依旧没有停下。
她和刘备都清楚，这是奉旨行事。
刘备不得不遵旨承受。
这筐橘子就是信号。
荀文若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有违君子之道。
平日里，她其实也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所检讨。
但她不过是帝姬派来的处刑人罢了。
看着手心，不知想些什么的文若，许久之后，才看向刘备。
此刻的刘备已无一丝力气，看向她的眼神只有服从。
一丝火星落入油中，燃起燎原大火。
她知道此刻的刘备根本不能反抗她。
但她同样也明白自己无法反抗刘备。
一旦越了线，那便是错。
她不能犯错，所以她早早就喊来了那个人。
那个对刘备忠心耿耿，却许久不曾被刘备提及的家伙。
——猫猫。
只有那家伙才最适合照顾现在的刘备吧。
“刘备，我的刘备。”
当猫猫终于得到机会，可以和刘备独处的时候。
荀彧握紧拳头，逃跑似的，夺门而出。
欺负刘备，真的会上瘾。
走前，她没忘了拿走那筐橘子。
心中不断念叨着家里的唐姓少年。
总算是守住底线了。
……
腊月是存冰月份。
古代的冰大都是自然做成的天然冰。
古人夏日取冰，用的是存冰的法子，而非是制冰的办法。
古人等到冬天的时候，便利用自然结冰，当水结成冰块后就将冰块存入地窖里，等到夏天的时候再取出来用。
每到腊月，京城的达官贵人，州郡的豪强士族都会叫家中的部曲，到河边取来大块大块的冰，运到很深的地窖中，用稻草包好，等到夏天再用。
收藏冰块，需要挖很深的地窖。
据说，清代仅仅隶属于工部的存冰之穴就多达十八处。
刘备夏天在崔州平家里喝冰镇青梅汤，用的便是冬日存来的冰。
一块就堪比黄金。
猫猫照顾刘备的时候，少府的官员也来报账，登记存冰的计费。
已经在司徒府工作一个多月的猫猫，很快就把这笔账结算清楚。
刘备在猫猫的腿上醒来。
正在算账的猫猫，没空理他，眼睛里只有掌中的算筹。
刘备认真打量猫猫的表情与动作，这才发现，猫猫把不同单位的算筹夹在指尖。以食指三节表示个位、十位、百位。中指三节，表示千位、万位、十万位。通过夹带算筹，改变数量关系。
这种以手掌为盘，好似电视剧里神仙算命般的算法，也被称为“运筹算”。
也是“运筹帷幄”的出处之一。
《史记·太史公自序》里，司马迁就曾说，“运筹帷幄之中，制胜于无形，子房计谋其事，无知名，无勇功，图难于易，为大于细。”
若张良本身数学不好，以手掌为盘，连军营里的人数物资都清点不出。
司马迁大概也不会用“运筹”形容张良的能耐。
《三国志·魏书·张合传》:“屈指计亮粮不至十日。”
猫猫便是以手指为算盘，运筹帷幄，根据蜀军的规模，计算出蜀郡的粮草数量，大致算出诸葛亮退兵的时机。有了蜀军退兵的时间，再已知魏军与蜀军的距离，还有追击蜀军的速度。
猫猫大致算出自己赶回西部防线，是追不上诸葛亮的。在路上就已经说出了自己算出的答案，并且亲身赶赴南郑，验证自己的答案。
而结果也确实如此。诸葛亮已经撤退。猫猫因此创造了“屈指可数”与“屈指一算”两个典故。
陈寿更是称赞：合识变数，善处营陈，料战势地形，无不如计，自诸葛亮皆惮之。
能做刘备的眼中钉，诸葛亮的劲敌，猫猫自然也是一位能掐会算的博学之士。
如此看来，荀彧这样安排也是有她的道理的。
算完了最后一笔账。
猫猫依偎在他怀里，许久不曾说话。
两个人现在都是战损状态。
猫猫已经代替刘备，在库房连续奋斗了一个月。
刘备也被荀彧惩罚到再起不能。
两人躺在同一张毯子上，除了喘气放松之外，也不能做些别的。
刘备想说些什么，让宁静的空气多些生气。
猫猫用手捂着他的嘴，似乎这一刻的宁静对猫猫来说，弥足珍贵。
刘备只好顺着猫猫的意思，闭上眼睛，安静下来。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猫猫原来并没有睡着，而是呆呆守望着他。
那种没有半分肉欲的痴迷，就像月光一样清白，与曹操那个好色之徒是完全不同的。
刘备知道自己对不起猫猫，这家伙主动追随自己离开了河间郡，来到洛阳，自己非但把她从宅邸支开，反而在司徒府内做了荀彧的随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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