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艳还想说什么，季婉已经转身走回病床前坐下，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喝了两口水。
沈艳看了看她，见实在劝不动，只得讪讪地退了出去。
房门关上，季婉松了口气，看着季建国的脸，心情复杂极了。
她本来不希望有人打扰父亲，不过现在既然沈艳已经进来了，她也只能顺其自然。
她拿起手机翻了翻，最近新闻媒体的确在报道，说有个女孩失踪了，她想了想，给秦越拨通电话：“喂？你昨天说的事，查清楚了吗？”
秦越正在办公室忙碌：“查清楚了，那女孩叫李佳敏，是南城李家的千金小姐。”
“李家？”季婉拧了拧眉：“哪个李家？”
“就是南城那个李家啊。”秦越道：“他们家世代从商，财富遍布全国各省市，势力也很庞大。”
南城四大家族，分别是周、宋、叶、李。
这次出车祸的女孩，居然是李家人。
季婉心思急转，沉声问：“那女孩的尸体呢？”
“在殡仪馆停着呢，我已经派人去保存尸骨了，你要不要过去瞧瞧？”
“好，你发地址给我，我马上过来。”
挂掉电话，季婉立刻换了套衣服出门。
郊区某家私立殡仪馆。
因为这次事故的影响，这里戒备森严，季婉进入时，门卫检查了一下她的通行证后，这才放她进去。
一路走来，到处都弥漫着刺鼻的腐朽味，墙壁斑驳剥蚀，墙壁上挂着各式各样的牌位和骨灰盒，阴森恐怖。
季婉沿着长长的阶梯往上走，走到停尸间时，里面已经站着几个穿黑色西装戴墨镜的男人。
看见她进来，其中一人立即迎了上来，恭敬地道：“季小姐，这是您要的东西。”
季婉颔首示意，跟随者他走到一块白板面前。
上面摆放着三幅棺材。
左边的那具棺材盖子已经打开了，露出里面躺着的女孩，女孩五官秀丽，皮肤雪白，闭着双眸，看起来栩栩如生，只是额头上的血窟窿格外显眼。
右边的那具棺材盖子同样打开，露出里面的女孩，同样满脸狰狞可怖的疤痕，浑身上下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而左边那具棺材，盖子依旧未曾掀开。
季婉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微蜷缩起来，她低着头，掩饰住瞳孔里的痛楚和悲凉，抬手按了按眼角。
她将三副棺材一字排开，又取了些纸钱烧给那两具女孩的遗骸。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她们说自己的父亲是因为她们而死的，毕竟是她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
“季小姐，请节哀。”负责守夜的保镖看她这么久没出来，忍不住敲了敲门道：“你要不先去休息吧，我替你照顾好这两具尸体。”
“不必。”季婉摇了摇头。
保镖叹了口气，见季婉执意不肯离开，便转过身继续巡逻了。
季婉独自坐在原地，目光紧盯着两张棺材。
她从包里掏出烟和打火机，一根接着一根抽着，直到烟盒空空荡荡，她才终于收敛起所有的情绪，重新恢复成平日里的冷酷模样。
她从包里取出两瓶酒，一个干净的玻璃高脚杯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又从口袋里拿出两张纸币递给保镖。
保镖愣了愣，不解地看着她。
季婉抿了抿唇，尽量用平稳的语气说道：“我刚刚忘记带钱包，这些钱给你，你帮我付了押金。”
“……哦。”保镖迟疑了片刻，还是接过来了：“那我先走了，有事再叫我。”
他走了之后，季婉就蹲在原地，慢吞吞地喝了口酒，又拿出一瓶香槟。
她一边喝着酒，一边打开了手机。
这段时间她都是在剧组拍戏，手机都调整了飞信联络功能，除了秦越，她还加了一个名为[秦越]的朋友。
[你好，你好，我是季婉，我现在需要你帮我查一件事，我怀疑那天我父亲出车祸，是有预谋的。
我不相信我的父亲会自杀，他是我的父亲，他是我心目中的英雄。
我现在要你帮我查明，究竟是谁害死了我的父亲！！！’
短信内容发送完毕，季婉将酒瓶放在桌上，等了一阵，却没有回应。
难道对方睡着了？
季婉咬了咬嘴唇，正准备发条消息过去，就听见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她连忙收起手机，站了起来，朝着门口望过去。
门外走进来一个身姿修长的男子，身穿黑色的西装，神态淡漠，俊美的五官宛若刀削斧凿般深邃立体，一双幽暗的眼睛里仿佛藏着无数的秘密。
他似乎早料到了会看见季婉一般，视线与她碰上，唇角扬起一抹浅淡的弧度，淡定自如地走进屋内。
季婉怔怔地盯着他，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秦越？”
“嗯。”他点点头，走到她面前停住。
两人隔得并不远，但彼此的视线交汇在一起却犹如咫尺天涯，季婉眨了眨眼，强迫自己不要陷入那种恍惚的感觉里。
“你……怎么会在这儿？”
她不太适应这种距离，只觉得胸腔内像是塞进了石头般闷闷的，她勉力压抑住呼吸，才能维持表面上的镇静。
秦越勾了勾唇：“当然是来看你父亲啊。”
“……”
季婉皱了皱眉：“看我爸妈？”
他怎么知道她父母今天出车祸死了？
秦越笑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我刚从你爸妈坟墓那边过来。”顿了顿，他又补充了句：“放心吧，他们是被人谋杀的，凶器就在你身上，警察正在追查凶手。”
“什么？”季婉震惊地睁圆了眼睛，猛地后退两步：“你胡说八道，我身上没凶器，我不认识那个人。”
说到这里，季婉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眼珠子转了转，蓦然反应过来：“你是不是知道是谁把我推下山崖的？”
“不错。”秦越挑了挑唇角：“你父亲的事，我也略有耳闻，你不恨他，反倒担忧他，真是让人佩服。”
季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秦越也不恼，只淡然地扫视了眼棺木：“他们死了以后你就一直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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