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凝听着萧屿的话,终究是不能无动于衷了,她的心随之泛起涟漪,像是已然躺在原野处同他仰望星辰。
听过那么多的情话,唯独这一句难以忘怀。
我愿做你最忠心的臣下。
将士的职责是服从命令,而他以将军的身份对她说,他愿为她的臣。
将军一诺,是此生不叛。
在许清凝记忆中,萧屿从未对她说过半个“爱”字,可每一个字都在告诉她,她对他有多重要。
她唇角动了动,却不知该说怎么回复。
萧屿见许清凝不语,心里升起了几分害怕。
“你要是不想去凉州,那我们就去你想去的地方。”
“我可以允许你带上那个小屁孩,还有你的那一堆你在乎的人。”
“只要你愿意。”
许清凝知道,萧屿说的小屁孩就是宁安,他这么容易吃醋的人,还真是想开了。
她眼睫动了动,“我……”
萧屿:“梁府的聘礼算不了什么,你想要,我会给你胜之千倍万倍的。”
他言语里带着少年人的骄纵,又不乏成年人的稳重,话音刚落,就掏出把匕首递给许清凝。
许清凝:“这匕首不是在小镇里被我典当了吗?你后面又赎回来了?”
她还记得是当了五十两银子,实际上应该远远不止,怕是五万两都能。
不仅仅是这把匕首,刀鞘尾处还挂了那枚小鱼玉坠子。
两者合一,尽数落在她手里。
萧屿根本不容许清凝拒绝,“日后你要杀人,便用这把刀。”
许清凝:“这算是你给我的聘礼吗?”
萧屿没有否认:“许清凝,我一生珍贵之物不多,到目前更是所剩无几,唯有这把刀和这枚玉坠,现在,我把我最为珍重的物件交给你。”
匕首是出生那年父亲给他的,说是萧家的传家物,当世代相传。
玉坠是母亲留给他的唯一遗物,那时候他还小,只记得她说过,要他日后交给自己喜欢的姑娘。
现在,萧屿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全部给了许清凝,但求她好好安放。
许清凝觉得手心沉重起来。
这份沉甸甸的重量,是他无形的情意。
她从未被人这样待过。
“萧屿啊,你让我……”
许清凝捂着脸,叹了一声,“哎,真是的,你让我说什么好呢?”
萧屿:“那就先什么都不要说,七日后,我在北城门下等你。”
所有人都说,他在战场上是最勇敢的人,不怕伤不怕痛,更不怕死。
大概是所有的勇敢都用在战场上了,此时此刻竟变得脆弱不堪。
他把自己能给她的所有,都双手奉上。
如若她不要,他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一生至此,萧屿从未如此局促不安过。
他既想听到许清凝的答复,又害怕听到,他怕答复不是自己想要的,便放下最后一句话走了。
“记住了,我只等你到天黑前。”
……
许清凝后来是被宁安给接回去的。
至于梁博的死,她早就想好了说辞,就说是山中遇匪,他被土匪杀死了。
毕竟,谁会觉得她这样柔弱的小姑娘,能杀死一个成年男人呢?
可许清凝的理由根本没用上,她刚回去,梁府的人就上门请罪,把聘礼都给抬回去了,一副唯唯诺诺很害怕的样子。
梁家人又不是傻子,梁博死了,他们还得来请罪,估计是受到了什么人的威胁吧。
那人,肯定就是萧屿。
许清凝这才意识到萧屿的权势有多大,她最近充耳不闻窗外事,对外界一无所知,细细想来,战役之后,渔翁得利者只有萧屿。
可他为什么不顺势夺了皇位,反而想带她离开呢?
她想不明白。
唯一的理由大概是,他也和她一样向往自由。
无拘无束的自由。
许清凝躺在床上,脑海里回想着萧屿说的那番话,越想越睡不着了。
她又把枕头下的金刀匕首拿了出来,抚摸过上面雕刻的精细纹路,仿佛还能感知到他留下来的温度。
不知不觉间笑了起来。
既然他对京城的一切都不要了,她还在乎什么呢?
天高地阔,舍命陪君子便是。
……
这几日,长安王府都在办理许淇的丧事,府里上下都很忙。
有一个丫鬟却跑到许清凝这边来。
她一来就跪在地上,“郡主,奴婢求你了,去见见王妃吧!”
许清凝一心盼着能离开京城,根本不想关心赵雨燕的事了。
“她想见我干什么?”
“王妃说,你去了就知道了。”
许清凝:“那你回去告诉她,我对她的秘密不感兴趣。”
“郡主,你要是真不去,怕是会后悔的!”
许清凝冷冷笑了起来,赵雨燕的秘密无非就是些陈年烂谷子的事,谁愿意听就去听吧。
“把这个丫鬟丢出去。”
若说许清凝还有什么放不下的,那就是一晌贪欢了。
无论何时何地,金钱才是最重要的,她要保证自己流浪天涯的时候,得有源源不断的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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