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瞄了一眼林格手亮闪闪的中骷髅头,后者朝他笑了一下,紧接着一个奇妙的声音传入他耳中:
“你好。”
这声音既不像男人,也不像女人,而且是完全陌生的音节,可他却听懂了其中含义。
青年微微一愣,回以礼貌的微笑:“你好。”
林格见状越发惊奇,这位客人也太淡定了吧?
“客人不觉得奇怪吗?”他不禁问道。
青年笑道:“呵呵,我在生活中经常看到这些东西,没什么好奇怪……咦,等等,”青年似乎意识到什么,面上浮现狐疑之色,“你也看得见它?”
“当然,她是我的朋友。”
听到林格的回答,青年面上忽然涌上一阵潮红,暗淡无神的双眼猛然亮起: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哈哈!”
看着忽然激动起来的客人,林格微皱起眉头,有些不太理解。
一旁的卡妮也歪起了小骷髅脑袋,精致眼窝中两点淡蓝的灵魂之火疑惑地飘荡。
青年又喝了口酒,压制住激动的情绪:“他们都说我疯了,但我知道我没有。我果然没有!”
林格将艾尔薇的脑袋放回滤网上。
“谁说你疯了?”
“我身边的所有人!我说我去过异世界,但是没有人相信我,把我当成精神病。时间久了之后,连我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果然,不是我疯了,而是他们根本看不见!”
青年猛然睁大眼睛,嘴角一咧,面上浮现一抹癫狂之喜。
林格心下一惊,问道:“看见什么?”
“从那个世界回来之后,我就经常看见身边出现奇怪的生物,比方说……蹲在空旷地铁站角落里的洞穴地精,栖息在红绿灯上的鹰身女妖,从下水道井盖里探出头来的鼠人,开货车的猪头人,工地上的牛头人,农场里的半人马,菜市场猪肉摊青面獠牙的兽人摊主,还有医院里的亡灵骨科大夫,巫妖主治医师,开心理诊所的紫皮夺心魔……他们到处都是,隐藏在这个看似正常的社会里,但好像只有我能看见他们的真面目。”
“也许和你去过异世界有关。”林格摸着下巴分析道。
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发现对面的青年正定定地看着他:“你……相信我说的?”
林格灿烂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你真的相信我去过异世界?”青年追问,神态仿佛溺水之人看到漂浮于水面的唯一一根稻草。
林格指向吧台上的艾尔薇,以及侍奉在旁的骷髅女仆卡妮。
“当然,因为我也去过另一个世界,这两位就是我在那边认识的朋友。”
滤网上的艾尔薇大笑道:“哈哈,不错,我就是无头骑士,艾尔薇是也。”
卡妮两只细长的骨爪交叉放在黑色女仆裙前,低着白花花的小骷髅脑袋,看起来很是羞涩:“我,我只是艾尔薇大人的仆人……”
被林格当成朋友介绍,她当然很开心,但她又忍不住想到,艾尔薇大人是林格的朋友,我也是林格的朋友,那我岂不是和艾尔薇大人平起平坐了么,这不是乱了尊卑吗……
林格一眼就看穿了卡妮的心思,不过现在不是开导她的时候,眼前还有更重要的状况。
吧台前的青年,瘦长灰暗的脸上再次拉下两条晶莹的泪水,嘴唇也不住颤抖着。
“客人,你还好吗?”
“抱歉,我太激动了,这实在是……”
“要再来一杯吗?”
青年呆呆地看着林格的脸和微笑,仿佛沐浴在和煦的阳光中。
半晌,他点了点头。
林格这才转身,从酒柜上取下一瓶伏特加和一瓶君度,并让妮露去准备蔓越莓汁和糖浆。材料准备好后,在青年的注视下,流畅地完成了调制过程。
过程中稍微使用了一点魔法,让青年眼中再次绽放出神采。
盛着浅红色酒液的三角杯静静漂浮到青年面前,缓缓落在他面前的吧台上。
酒香撩拨着他的鼻尖,但他却不敢伸手去拿。
“这杯……”
“这杯我请。”
青年脸上闪过感激之色,小心地拿起酒杯,深深嗅了一口,眯起了眼睛。
“我好怕这只是一场梦,醒来什么都没了,又被人家当成精神病。”
没人回应,但缭绕于鼻尖的酒香如此真实,令人心安。他依旧闭着眼,嘴唇缓缓靠近香气的来源。
张开嘴,冰凉的酒液滑入口腔,带着甜美的气息。
“这酒叫什么?”
“大都会。”
青年显然没有听过这个经典配方的名字,点点头后,继续沉默地喝着。
林格见状也不打扰,而是看向吧台前的另一位客人。
沙音小姐已坐着旁听了很久了,林格有个疑问想要问她。
“沙音小姐,都市里真隐藏着这么多异界生物?”
对于异界生物,沙音小姐不是很严格吗,怎么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沙音手拿半空的酒杯,瞥了旁边正沉溺在自我情绪里的青年一眼,笑着耸耸肩:“这家伙不归我管。他来的那个世界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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