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反应,让雨中的黑影也跟着动了起来,张开一对羽翅唰的飞过来,张开鸟喙时,下身探出双足,足间四指,形如铁爪。
“啊啊啊——”汉子吓得大叫,直接瘫软坐去地上。
叫声凄厉回响雨夜的刹那,不远停靠的牛车,老牛抬起头来,眸中好似电光闪过,正欲起身,车厢陡然弹开,一道青光耀如匹练,唰的冲了出来,隐约间能见一小人儿潜于光中,手握大刀,面若重枣,照着展翅的妖物就是一刀劈下。
噗!
血光四溅。
凄厉的鸟鸣响彻,展翅的黑影嘭的撞进对面屋檐下,那边青光缩回,那车厢顿时恢复原状。
啪啪……
黑影疯狂拍着一边羽翅在地上扑腾颠摆发出阵阵尖锐嘶鸣。
稍远一点,瘫坐地上的汉子还没来得及看黑影是何物,上方的窗棂忽然打开,就见雾气袅袅间,探出一张硕大的椭圆长脸,灰白长脸裂开大口,露出满嘴尖牙,一口含去还在挣扎的黑影……
那人看到这一幕,终于承受不住了,两眼一翻,咚的一下磕在墙上,脑袋顿时一偏,昏厥了过去。
哗哗的雨声蔓延黑夜,到的天光渐渐青冥,雨势渐小,房门吱嘎一声打开,陈鸢打着哈欠出来,看到昏厥的汉子,以及地上那团黑物摇了摇头。
回屋拿了木坛,叫上睡眼朦胧的师父赶着牛车,冒雨离开。不久之后,村里鸡鸣响亮,渐渐有了人声。
有人从屋里出来,看到檐下的情景,发出惊恐的大叫。
闻讯而来的村人,还有六个汉子从房里冲出,一个个顿时脸色发白,就见昏厥的同伴不远,一只如同圆桌般大的黑鸟趴在那,一只羽翅落在院里,残留积水里的血迹散发出一股恶臭。
过去几人小心翼翼的探了探同伴鼻息,见还活着,连忙将其抬回屋里,有村人烧了温水过来灌下,昏厥的汉子这才渐渐苏醒。
他躺在铺上,过了好一阵才缓过气,说起昨夜遇到的事。
“……我已无去路,这才想起隔壁那位书生说,遇到不好的事,就朝那赶牛车的人房前靠,然后,就见牛车射出一道青光,触折了那妖怪翅膀……”
听完同伴的讲诉,同来的几个汉子面面相觑,想到要是起夜的是自己,会不会想到朝赶牛车的人那屋跑都不知,想到此处,不免又是一阵后怕。
“快扶我起来。”那汉子恢复了些许,就要起床去拜见那屋的高人,一旁的同伴将他按回去:“那屋的高人早就不见了,可能天一亮就走了。”
一想到昨日还能跟那高人在一个茶肆里喝茶吹嘘,当真是一场奇遇,足够拿出去向人炫耀了。
“哦对了,那书生能提醒咱们,说不得也是高人!”
这时有同伴想起隔壁的书生,一帮汉子顿时前前后后跑了过去,可惜敲开房门,里面被褥叠的整齐,早就空无一人。
屋外的村民聚集的越来越多,看到檐下那只大黑鸟不免感到害怕。
“怪不得老是有人莫名不见了,定是这大鸟作怪。”
“这鸟多半是隔壁村找不到人吃了,才跑到咱们这来的!”
“唉,幸好有高人路过咱们村。”
“那这鸟怎么……处理,可是拿去埋了?”
“它吃人,咱们为何不能吃它?!”
“快快去烧一锅热水,拔毛清炖!叫隔壁村的一起来喝上一口汤!”
这年头不好,收成自然也不佳,官府又有重税,不少人家都吃不饱饭,饿极了的人,哪里还管是不是妖。
片刻不到,大屋前架起了一口大锅……
……
此时的陈鸢正坐着牛车碾过漫有积水的路面,雨势稍小,但暴涨的河道水势还未消减,至少还需要一两日。
“兄台不多等等?”这时身后有人叫他,陈鸢停了停牛车回头看去,就见之前那中年书生挎着包袱撑着油纸伞,笑呵呵的从雨中走来,拱手揖了一礼:“不知可否搭在下一程?”
陈鸢打量眼前的书生,跟着笑了笑。
“自然可以,上来吧。”
“在下姓胡,名庸,字敬尧。”上车前,那书生恭敬的报了名讳,搂着包袱轻巧的上了车撵坐到陈鸢一旁。
看到里面的疯老头,礼貌的拱手笑了笑。老头没搭理他,瞥了眼继续躺在里面睡回笼觉。
“这是我师父。”陈鸢笑着说道,旋即,也报了自己姓名,便抖了抖缰绳,说了句:“坐稳。”
便带着那书生穿过这片雨幕往北的道路过去,一路上,两人一言一语的随意聊着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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