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爷对长工说的话难以置信。
什么大家庭，什么不分你我不分高低贵贱，都是些糊弄人的话，这些人竟然也信？
果然都是些没脑子的。
于爷心中鄙夷，眼神却一直停在赵泠身上。
赵泠排队打了饭菜后，继续和那仙风道骨的道长坐在一起。
食堂中的众人似乎都已经司空见惯，只是偶尔会和她打声招呼，并没多少人打扰她。
吃到一半，又进来了些看起来是木匠样的人，几人瞧见赵泠，先围上去七嘴八舌的说了些什么。直到讨论出个结果，才又排队打饭。
食堂比较空阔，人也很多，但不管是人还是事务繁而不杂，反倒格外的井井有条。
于爷跟着卢沛多年，虽然也见识过不少东西，但从未见识过这样的景象，可见赵泠的本事。
于爷不敢再轻视赵泠，吃过饭后，跟着众人把餐碗筷子送到回收处，然后安安静静回到了会客厅。
芸娘再未出现，但外面偶尔会出现她的声音，可见也一直忙着。
直到等至下午申时左右，才有人喊他出去装货。
于爷连忙起身出门，在屋子里待久了，帘子刚掀起就一股冷风迎面而来，直叫他打了个寒颤。
装货的工人们却干得热火朝天，还把夹袄脱了扔在一旁，看着就精神抖擞。
有个年轻少年走来，给于爷递来一张纸问道：“这次的提货量是一万二千瓶吧？”
于爷回了神，看着单子上的条据，发现上面写着“出库单”三个字。
他愣了愣，才点头：“是。”
“你们来了几辆车？”
于爷往后看了眼，说：“五辆车。”
“一辆车装两千四百瓶，这装得下吗？”
通常的马车几本就装五百瓶左右，这一辆车按两千四分配下来，严重超量。
于爷没想到对方算这么快，他也不确定能不能装得下，只道：“你们那个芸娘子不是说，这次货量不充足，可能我们拿不了多少吗？”
“还行，给你们的一万二千瓶还是有的。”
少年正是阿文，他瞧了几眼那些马车，对于爷道：“你最好叫人再赶些马车来，一次性把这货量带走。不然轮到明日，有可能就真不够了。”
阿文说着，示意刚离开的符家管事，道：“那符家提货次数勤快，隔五、六天就要来一次。马车每次也要来近二十辆，每次都要带走近一万的货。”
于爷心中震惊，他想起卢沛说的，不由道：“可符家不是只签了十万的量，这还是一年的货量呢！”
“人家卖得好，自然想多赚点钱嘛！”阿文看着于爷笑起来，“岷州洗发水如今生意爆火，许多别处的货商还特意去岷州批发再二手转卖呢。他家十万的订单，如今已经卖了超四万了，后面应当还会补签订单。我听东家说，你们签的地区也是一个州城，怎么还不快点卖起来，省得客人都被岷州吸引了过去。”
被阿文这么一说，于爷心中也有了些紧迫感，本就严肃的面容更加凛然。
阿文达到目的，只叫人快点装货，又给于爷说：“今日若真来不及，你找芸娘子说一说，叫她将货物留着，你们明日赶紧过来提走，这样留一天倒也不妨事。”
于爷觉得也是，忙去找了芸娘，芸娘听完沉吟片刻就答应了。
但她还是看着于爷笑吟吟道：“这山路上不好走，来一次就得耗费许多时间。年前又正是赚钱的好时机，今日你们第一次提货不太懂也情有可原，以后可不能这样了，不然白白错失赚钱的良机。”
于爷觉得对方说话倒也诚恳，算是为他们考虑吧，便也说了几句好听的话。
双方约定好后，于爷回到阿文这边交待了一番。
阿文重新写了三张出库单，确定好数目后，叫于爷签了字。
于爷写了自己的名字又按了手印，他见阿文给自己一张，剩下的全都仔细收好，随口道：“你们做的还挺细致。”
阿文笑了起来：“做生意嘛，就得态度诚恳过程透明，大家才都能互相信任。您回去后，也将这单据收好，后边账房核账时，便也有迹可循。”
于爷点头细心收好，又看着众人上货。
上货时双方都会清点，有时候多几瓶少几瓶倒也正常，只要不是缺太多，一般都不会有大问题。
五辆马车都装完后，已经到了傍晚，于爷和院子里工人聊了会天，对工坊有了更深的认识后，这才带着人离开。
吃晚饭时，芸娘给赵泠说了这件事，赵泠笑道：“阿文倒是聪明，还知道诈人了。”
符家的确提货很勤快，提的货量也多，但前前后后加起来，如今也堪堪三万的量，与超四万还差点。
不过对于卢沛这个格外谨慎的人，让别人给他们压迫感，的确是件好事。
赵泠吃过饭，又去车间查了一遍，最后和芸娘阿秀几人对过库存后，才回了屋子。
她给芸娘道：“明日都腊月初九了，他们顶多再提一次的货量，所以明日召集大家，准备开个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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