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我，我也是……”王百川脸色变得惨白，他想要解释的话语，像是一条瀑布一样，从他口中倾泻而出。
可能他这辈子都没有这样口齿伶俐过，人只有在欺骗别人，掩饰自己错误的时候，才会发现自己有这样的口才。
只可惜处在瀑布下方的楚千秋纹丝不动，就像是一个端坐紫金莲的菩萨，不为外界所扰。
“给父老乡亲们道歉。”楚千秋轻轻地说了一句，那王百川先是怯生生地看了少爷一眼，随即立刻大声喊道：
“父老乡亲们。”
“我无耻，不愿意花钱让王家的高手来用《丰饶令》。”
“我无能，害怕少爷责备我没能提升粮食的产量，就想出法子逼迫你们。”
“我卑鄙，看着你们闹事，就想着栽赃嫁祸，扣你们一顶勾结大夏的帽子。”
啪！啪！
为了表达歉意，王百川当场举起双手，说一句就扇一下自己的耳光。
他的用力很勐，脸上很快就红肿了起来。
“我错了，父老乡亲们！这就给你们磕头，磕头认错。”
说完，王百川像玉兔捣药似的，疯狂地敲击地面，发出冬冬的声响。
“不敢，不敢！王老爷快起来。”
卧牛村的村民们见状大惊失色，哪里受得起王老爷的磕头，以村民们朴素的智慧也能够意识到，现在来了一位青天大老爷为他们伸冤，可是青天大老爷总有走了的那一天，只有王老爷才会经常跟他们碰面。
因此村民们反而纷纷跪下来，对着王百川磕头起来。
冬冬冬。
场面变得一片混乱，大家都在互相地磕头着。
“都起来吧。”楚千秋随口一声，跪倒的众人齐声大喊：
“青天大老爷！”
但他们依然保持着磕头的姿势，不敢起来。
“再不起来，就要加租子了。”楚千秋也不说跪不跪的事情，这世道里面的百姓都学会下跪，自己要帮也不是喊几句的事情。
“少爷叫你们起来，老人家快起来吧。”青奋找着机会连忙跑来，看着白发苍苍的老人就扶他一把，顺便得意地看了王老大一眼。
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
当初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就该踹死你这畜生。
王百川心中大恨，这小小的青皮，农村里出来的野小子，现在居然也爬到自己的头上来了。
人能够接受比自己地位高的人，却不能接受原本自己的手下骑到头上来。
“拿几个椅子过来，我要与长者详谈。”楚千秋也不想一棍子打死王百川，属于留下察看状态，便随口吩咐道。
“快拿椅子过来。”王百川如蒙大赦一般，差点落下了眼泪，也不顾红肿的脸颊，连忙跑到农户家里面亲自帮乡亲们取来椅子。
“坐坐，都坐下来说话。”楚千秋也不愿意让村民们堵在村口，寻着一块榕树下的阴凉处，纷纷围成一圈坐了下来，王元则一言不发地跟在楚千秋的旁边，做着称职的护卫。
“这位长者高寿，可否指教小子，说些农桑之事。”楚千秋客客气气地将老人扶好坐下，这才开口问道。
白发老人连连摆手：
“青天大老爷折煞老朽了，老朽只是修炼了一点吐纳功法，不过是痴活了一百零一岁。”
“没想到这卧牛村里竟然还有长者这样的人瑞，倒是小子失礼了。”
人活百岁，便被称呼为人瑞，是盛世的标准之一，地方官员也会登记嘉奖，保证养老环境。
不是盛世的话，怎么会有这样长寿的老者呢。
“当不起人瑞二字，只是多活了些岁月。”白发老人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青天大老爷，本来这卧牛村都是王家的田地，亩产能达6石（720斤），交了两成皇粮（150斤）和三成租子（210斤），剩下对付火耗，差事，衙门里面的摊派，那日子倒也还过得去。”
“可如今王家的田地变成了楚家的田地。”
“楚老爷子倒是一个心善的，减了半成的租子。”白发老人偷偷瞄了楚千秋一眼，多夸了两句楚家，这才敢继续说道：
“但王老爷家却不派人来用《丰饶令》了，就连家里干活的铁器也要收回去。”
“村里的老农们合计着，今年的亩产最多只有4.5石（540斤），但那皇粮是定额，不管亩产多少，都要交足150斤的粮食，若是租子也按6石来算，再交180斤，那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第一氏族》
白发老人虽然已经活了一百多岁了，他的思维却还是很清晰，掰着指头给楚千秋算着账单。
楚千秋让王百川减租子了，他的确是减了半成（30斤）。
但由于王家没有派来丰饶令的帮助，以及铁器回收，农户们预感到粮食产量要跌3成左右，这样算下来比给王家打工留下来的粮食反而大大减少了。
如果按照王家的惯例，农户一亩地能剩下360斤的粮食，而换成了楚家，一下子就变成了210斤粮食，这中间足足差了150斤的分量的，等于多交了一次皇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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