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宛渊怔怔地盯着张宛清在他面前缓缓倒下。
“宛渊！！！”楚枭看着四处乱飞的箭羽目眦欲裂。
她连忙甩开缠打中的敌人，飞快靠近张宛渊，将失神的他扑倒在地。
楚卓被张宛清抱着，随他倒下的身躯一同落在地上。
不知事的婴孩只以为舅舅在同自己玩闹，“咯咯”笑出了声。
即便舅舅从来不曾与她玩闹过……
张宛渊猛然回头，远处藏着的裴岫刚刚将手中的弓落下，又执一支箭羽瞄准了他。
楚枭站起身，手中的剑握紧，挡在了夫郎和女儿身前，神色紧张地看着对方。
见她这样，裴岫顿了顿，还是转移了方向。闵赜跟着她身侧，手中的长枪对着平日并肩作战的姐妹，来不及犹豫就出手……
楚赢看着他们手中的刀枪剑戟，心中激荡万分。
这都是经过改良的武器，极大削弱了体力等弱势，攻击时更依赖灵活性与技巧。
看着一个个倒下的人影，楚赢心中大致计算着伤亡比。
姜容一手持长枪，一手抬着盾牌，只觉得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就这么麻木地挥舞。
兵刃划破长空刺过来，姜容无比庆幸自己多日来不曾落下的训练，几乎是本能地躲避或是抬臂隔挡。
幸好攀上城楼的人已然消耗了许多力气，否则，他真的难以招架。
有一人挥舞着长枪朝他刺过来，他已然不能避开，只好与对方硬抗……
他知道，对面的人是从尸山血海里爬上来的，眼神冰冷而犀利，但瞧着她也不过十几岁的年纪。
二人僵持着，姜容身后的楚赢却是一柄匕首丢过去，直接刺中女子的膝盖，迫使她直接跌落在地。
姜容回神，手上猛一用力，将其拼力冲杀的身子震后，长枪飞快地一挑，划出一个刁钻的弧度，直刺入女子的心脏……
“下次你别上场了。”楚赢瞥了他一眼，“危急关头，竟还出神……”
姜容不语，心情复杂而沉重。
鏖战许久，姜容已经忍到了极限，只知道对面终于撤后了……
他们竟然胜利了！
楚赢很高兴，当即命人设宴，犒赏众将士。
姜容只觉得疲惫不堪，先回营帐歇下了。
……
翌日一早，凛冬就等在姜容营帐门口。
“这么早？有事？”姜容睨了他一眼。
凛冬点点头，“昨日，宜安王病重薨了。”
“难怪……他们突然撤退了。”姜容束发的动作一顿。
若是她知道了，一定会伤心的吧……
宜安王等人执政后，已经借着恭平王的事情为谢澜洗清了冤屈。
只是谢家的事情，下头的那些个官员咬的很死，一时半会儿还不肯轻易放过，只要求后面细细查过再说。
谢家并不是清清白白，所以，便也不抱什么希望了。
凛冬继续说着，“昨日，裴岫将军乱中射杀了宜安王府的那个管家。”
“管家……你是说，张宛清？”姜容一时间有些恍惚。
张宛清也没了啊……
他总还能记起，他们二人蹲在张家院中吃白芋的情形。
那个时候，他是第一个唤他名字的人。
“还有何事？”姜容见凛冬欲言又止。
凛冬纠结了许久，“我们有一小队人马在武雩隗边境看见了谢小姐！”
“什么……”姜容几个步子走向他，还趔趄了一下，眼睛直勾勾盯着等他再确定地说一遍。
“武雩隗边境，有谢小姐的踪迹。她沿着我们一路打过来的地方，在救治那些难民……”凛冬说着他们刚接到的情报。
“一定是她！终于找到了……”姜容猛地抓住了凛冬的肩。
凛冬见他这个样子，微微有些怂，“就只有这么点消息……谢小姐似乎在刻意隐藏踪迹，她身边原先那两个暗卫是云字辈的，我们根本也对付不了。”
姜容松开了他，随后便直去主营帐找楚赢。
楚赢看见他进来，朝他摆了摆手，心情还算不错的样子，“来得正好，宜安王突然病故，楚枭派了使者送信求和。你觉得，我们要不要和他们休战？”
“据我所知，帝皇暴毙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若是我们不能迅速调整，抵御外敌，那么到时候恐怕就不是权位之争，而是国破家亡了！”姜容不假思索地回答。
楚赢微微有些错愕，“你倒是果决。”
“我得到了和雍的消息。我要去寻她！”姜容向他行了个礼，态度坚决。
楚赢眉头紧皱，开始思量其中的利弊。
如此，他当即了然姜容为什么急着休战，可他又有些顾虑对方这样去找谢和雍的后果——
谢和雍是谢家人，而谢家现在深陷泥潭。
姜容与谢和雍公开和离，且姜容是思想的宣扬者，所有人都盯着他。
帝皇对谢和雍有一种信任，谢和雍似乎也与帝皇有什么协定，若是谢和雍手中有什么影响了自己地位的东西……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楚赢揉了揉美心，“容我再想想吧。”
“那先生可得快些，否则我顺着线索也寻不到人了。”姜容有些失落，“她在躲……”
楚赢审视一番，问道，“需要我提供什么帮助么？”
“不用了，先生。我会一路宣传思想，一路寻过去的。”姜容说道。
楚赢点点头，“好吧。那就还是让凛冬跟着你，保护你的安全吧。如今才刚刚休战，四下也不算安稳太平，你万事小心。”
……
武雩隗边境，农家小院中。
谢和雍给老爷子熬好汤药，盛到碗中凉凉，仔仔细细喂他喝下。
这老爷子年逾古稀，子孙都战死了，如今生病无人照拂。那日在河边捕鱼晕倒，刚巧让她给碰上了。
在历来朝代变革中，这样的事情都是不可避免的。新事物必将代替旧事物，革新其实是一件残酷的事情。
所以，她才要帮助他们尽快完成这场战斗啊。
“神仙姐姐，平平的爹爹又吐了！”门外小孩的呼救声传来。
谢和雍回过神，拎起木制的药箱，又往屋外去。
“谢谢……”老爷子用尽力气朝她道了一句谢，随后微笑注视着她离开。
谢和雍走到门口回头时，最后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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