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还行的。也不算什么事，能熬住就好。”
“平日里头他们心情好了，就是一脚的功夫。但若是心情不好了，一顿拳打脚踢，自然也不会少。”
他说的断断续续，最后更是嘴巴微张，咳出了半口血痰。
这人的情况明显很不健康……
王浩微微地皱起了眉头，他有心想要带这两人出去疗伤，可眼下毕竟还有着其他事情要探明了去。
便只能就地发问。
“继续刚才的话题吧，你们都是什么来历？”
那男子坐在了床架上，他一边敷药一边，在这会儿露出了个迷茫的眼神。
“上仙，我，我是景德城出身的人，今日三十有二了。”
“我本来，是在这燕飞楼里头做厨子的人。这钱啊，我都攒了七年了……”
“想着再熬个三年，我就够给儿子娶媳妇了的。”
他的目光变得有些呆滞，语言也细碎了起来。可王浩却并没有催促的意思，而是站立一旁，静静地听着。
“那一日，我在后厨里头剖着鱼。”
“突然就听到外头一阵鬼哭狼嚎，那叫的凄惨啊……”
“我本来只当是泼皮又去闹事了，也没心思去看。”
“可是很快，街上就有人开始叫喊。”
“他们说……土猴子杀进来了。”
绛紫色的嘴唇打了个颤，他又是略一调整，随后才继续缓声说道。
“我当时觉得不对，想要冲出去看看，可那会儿却是已经迟了……”
“土猴子就跟老鼠一样，到处乱窜。”
“他们见人就砍，谁都不例外。”
“满大街上都是血。”
听到这里，王浩不由得微微地皱起了眉头。
因为方才他入城而来，看到的可都是整洁无比的街道。
这似是与他的说辞有些相驳了……而就在王浩这般念想着的时候，他又听这男子继续说道。
“反抗的，都死了。我怕，所以就投降了……”
“这些土猴子把我们全都聚到了一起，关到了地牢里头。”
“在那边，我看到了我儿子。”
“大家都很怕，因为听说官府那边早就已经跑了，这会儿没有人管事。”
“大概是等了一天吧……”
“突然有一个人进来了，他让我们替土猴子办事，这样就可以不用去被吃掉。”
言至于此，这中年男子咽了口唾沫。随后便露出个有些惭愧的表情。
“我……我是真的怕死了，所以就答应了去。”
他显然是把王浩当作了那种正义心爆棚的人。
所幸，王浩在这会儿并没有什么表示，所以他只是踌躇了片刻，就继续说道。
“那边先是指挥着我们，扫了两日的大街。”
“把血水冲干净，店铺重新整理好。因为听说……后头似乎有什么大人物，还要过来这边。”
“我干完了那活，听说它们招厨子，我就自告奋勇地来了。”
“它们也算是守信，真的让我把孩子给带上了去。”
“跟我家的小子在这里待了得有四天了吧，环境……上仙，您都也已经瞧见了的。”
听到这里，再继续说下去，似乎也没有什么听取的价值了。王浩轻叹口气，便是出声问道。
“你方才说到……有人在旁规劝，让你们为土猴子卖命？”
这是一条非常重要的信息。
因为可以进行劝诱，这便是意味着双方的语言是相通的。
而这个人站在蛮夷一方……这便说明了此人必定知晓更为具体的蛮夷信息！
这个人有很大的用处！
那中年男子不敢怠慢，他连连点头，应承着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的！我见过他，那是一个面目苍白的男子。他比我还矮上半个头，肥头大耳，说话尖声尖气的。”
王浩身前的这位已经都只有一米六几的模样了，比他还要矮上半个头的身材……
特征的确可以说是非常鲜明了。
“那人不是土猴子？”
“肯定不是！他应该也是我们盛唐出身的人才对。起码……他说的官话里头，还带着些许牧云方言的味道。”
一个盛唐子民，投身去做起了土猴子的翻译。
奸人……
这个名词浮现于脑海之中，王浩思索了片刻，随后便暂时不去细究。
“你还说了地牢，那是哪里？大部分人都被关在那边了？”
“地牢，就是之前官府那边的位置。上仙您应该不是景德城的住民吧？那边早些年的时候下挖过，平日里头就是收做监狱用的。”
他沉吟了小会儿，随后补充道。
“拢共房数是不太多，但人挤人的，总归还是能挨上不少人……”
“我当时就被关在了里头，起码看到了好几千号的人了。”
王浩听到了，便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几千号人？
要知道景德城，拢共可得有十几万开外的常驻人口了……这些人都去哪儿了？
看来待会儿还得去那个地牢走上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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