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利玛窦着急的样子，朱常洛就忍不住想笑。
最后，朱常洛说道：“陪孤走走。”
利玛窦无奈，只能跟在朱常洛后面。
“其实，你的来意，孤早就知道了。你无非就是本着传教来的。这一点孤其实并不反对，但是，这并不代表孤会支持。在大明有一句话，是一位我华夏先圣所言，他说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你懂这句话的意思吗？”
朱常洛说完之后，转身看着利玛窦。
利玛窦听到这句话后，心就凉了一半。
这还不是拒绝？这简直就是拒绝的明明白白！
利玛窦强辩道：“天主不一样的。她创造了世界，创造了万物，创造了人，人信她可以得永生。”
朱常洛道：“开创世界的传说，并不是只有泰西有。我们大明也有的。传说在世界混沌未开的时候，有一位叫做盘古的创世神，他用一把神斧开创了世界，然后他的眼睛化为日月，身躯化为万物，这才有了如今的繁华世界。而且，比之你带来的天主经，这样的故事似乎更加符合我们大明。”
“如果孤记得不错的话，你们泰西现在应该是教皇管理天下，而且他还自称是天主的仆人，管理着世俗王权。但你可知大明皇帝被称为什么？”
说到这里，朱常洛前所未有的严肃起来，他继续说道：“是天子！大明皇帝是上天儿子，是代表着上天在治理着天下。你觉得一个天子，他会屈从于一个仆人吗？”
利玛窦被朱常洛严肃的目光看着。
他立刻解释道：“不不不，尊敬的殿下，天主经不是你想的那样。天主经就是导人向善，引导信她的人可以在死后永生天堂。”
朱常洛道：“那好，信她的死人上天堂了。那信她的活人听谁的？听大明天子的，还是听她的仆从的？”
利玛窦一时语噻，他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如果，他说听大明天子的，显然这违背了他的教义，但是，如果他说听教皇，那么，这次传教肯定就会失败。
但是，利玛窦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不然，他怎么可能从遥远的泰西来到大明呢？
看着利玛窦这样的纠结的样子。
朱常洛又讲了一个故事。
“西泰先生，在我们这片土地上，你们的天主教并不是第一个来传教的，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在约两千年前的时候，就有一支古天竺人不远万里，跨过高山沙漠来到了我们传教。最后，这个宗教还成为我华夏文化的一部分。你知道是什么宗教吗？”
利玛窦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佛教？”
朱常洛点头说道：“正是佛教。但你可知佛教是如何在我们这里扎根下来的吗？”
利玛窦有点茫然，这个问题显然有点超纲了。
朱常洛继续说道：“是本土化。佛教进入中原之后，他们入乡随俗，将自己的教义和本土的文化结合起来。然后，又在漫长的岁月里自我演变着，渐渐的就成了中原文化的一部分。你们的天主教想进来也必须进行本土化。孤这样说你明白吗？”
利玛窦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他没想到眼前这位年轻的皇太子竟然如此睿智。他轻而易举的就破解了传教难题。
利玛窦兴奋道：“我们天主也可以本土化的。”
朱常洛看着利玛窦的样子，他说道：“别高兴的太早。东方不同泰西。东方君权至上，而泰西则神权至上。若是，你改变不了这个本质。孤是绝不允许你的教进入大明。”
利玛窦一下子就有点蔫了，这位皇太子说的实在是太直白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了。
如果他说君权至上，那么他就是在质疑教皇的权威，但是，如果他说神权至上，天主传教的大业，就会在顷刻间胎死腹中，甚至还会连累其他在大明正在秘密传教的传教士们。
所以，利玛窦心急如焚。
朱常洛看着利玛窦这个状态，他感觉也差不多，是时候再好好引导一下了。
“佛教的事情，孤还没给你讲完。当初佛教入中原，几兴几灭，最后在唐时一位叫做玄奘的法师他做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这次使得佛教在中原立足。这位法师不远万里到了天竺古国取来了佛家真经，自此以后，经历千年传承，儒释道三家合流，这才有了如今景象。你明白孤的意思吗？”
利玛窦听完这个故事后，他立刻说道：“殿下，我带了真经！天主经就是我教圣经！”
朱常洛看着利玛窦的样子，他真是觉得这个利玛窦有点不开窍了。
朱常洛意味深长的说道：“玄奘可是把整个古天竺的经典都搬来了。如果仅靠一本金刚经，佛教会有今天的气象吗？”
利玛窦悟了。
他明白了，眼前这位皇太子殿下是无比开明的，不仅人好，而且还给他指明了道路。如果，他按照这位皇太子殿下说的道路走下来，那么他离成功在大明传教也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利玛窦立刻拜道：“臣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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