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苑机场还能出动轰炸机编队吗？”过了数息，川岸文三郎抬手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晚上八点20分，询问道。
第20师团的空中力量支援主要来自南苑机场的日本陆航轰炸机部队，按照陆航作战条例，轰炸机只能执行昼间轰炸任务，夜间禁飞。
“我已经问过了，南苑机场拒绝我们的请求，表示无法出动轰炸机部队。”杵村久藏摇了摇头：“阳明堡机场同样拒绝，他们说夜间飞行难度高，且容易误炸，必须等到白天。”
“白天……我担心77联队撑不过今晚，黄绍竑必然会全面反扑，动用手上所有的作战力量进攻旧关地区，杵村君，你的想法是什么？”川岸文三郎叹了一口气，彻底放弃陆航轰炸机支援旧关的想法，太迟了，时间太迟了，如果能早点知道这个消息就好了。
“师团长阁下，大日本帝国的勇士坚不可摧，我相信即使失去炮火支援和空中支援，77联队也能撑到明天黎明时分。”杵村久藏沉默两秒，深吸一口气，给出自己的回答：“他们还有九二式步兵炮，尽管弹药不多。”
“如果没有那支神秘的重炮部队，我认可你这个观点，但现在不一样，这支神秘重炮部队藏在暗处，像是一把架在我们脖子上的刀，七七联队是抵挡不住的，不要忘了曾经的旅顺要塞之战。”川岸文三郎冷静异常，话音直指关键要害，当前战场敌我态势已经发生重大变化，这支神秘重炮部队所表现的战斗力对于20师团的威胁太大，大到让他无法轻举妄动的程度。
105毫米重炮，射程最少10公里，预估数量共有十二门——十八门之巨，这个火力太可怕了。
别说一个77联队，就算是一个满编状态的39旅团也不可能顶住如此猛烈的火力。
最重要的是，这支神秘重炮部队具备顶级的反火炮作战能力，可以全方位遏制20师团炮兵部队的发挥。
战场上存在一个藏在暗处等你开火暴露的重炮部队，这是多么可怕的情形？
“请师团长阁下示下。”杵村久藏瞬间明白川岸文三郎的意思，低头正声道。
联合炮兵部队全军覆没的情况已经让他背上了连带责任，而现如今他可不敢背下放弃旧关阵地的黑锅。
这个锅太大，背不起。
“大日本帝国的勇士不能屈辱的死在敌人的炮火下，命令77联队全面放弃旧关及核桃园一线，立即后撤向北突围，78联队负责接应77联队，雪花山方向暂缓攻势。”川岸文三郎看了一眼杵村久藏，面色严肃，话音洪亮：“同时，向第一军司令部上报情况并请求增援，我们需要司令部尽快调查这支重炮部队的详细信息和重炮性能，请求一个野战重炮兵联队的增援！”
面对具备极高威胁性的神秘重炮部队，一昧进攻只会让部队伤亡惨重，必须具备同等层次的威胁力量，才能再次进攻娘子关防线。
野战重炮联队！
唯有出动野战重炮联队，才能重新占据火力优势。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战场情报收集。
“嗨！”杵村久藏点头接受命令。
“杵村君，做好被方面军甚至是参谋本部严厉批评的准备吧。”川岸文三郎叹了一口气，此次战斗实在出乎意料，联合炮兵部队被成建制歼灭的情况太过严重，这次作战必然会引起上面的高度关注和严厉批评。
放眼华北战场和淞沪战场，这是第一起炮兵部队被成建制歼灭的战斗，作为师团长的他担负主要责任，身为参谋长的杵村久藏也跑不掉，一个次要责任免不了。
“嗨！”
杵村久藏闻言没有多说，只是一个劲的点头，见川岸文三郎不再作出指示，随即转身离去，拟电上报。
作战室内重归平静，一众师团参谋各司其职，开始工作。
“真是奇怪，支那军队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重炮营的火力，板垣征四郎和土肥原贤二到底在干什么，让我20师团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川岸文三郎双眼凝视娘子关军事地形图，平静的面容之下，内心情绪不断翻涌，想到联合炮兵部队的覆灭，顿觉一阵头痛。
若非情报有误，他怎么会容许鲤登联队协同师团直属野战炮兵联队部分兵力突袭旧关，硬生生吃下这个闷亏？
从十三日战斗至今，鲤登联队伤亡一千多人，旧关阵地非能稳住，反而被对手抓住机会干掉了后方的联合炮兵部队，令总伤亡数字直逼两千。
两千兵力，外加十门野战火炮，这个战损不可谓不重。
而且，他们还不知道这支神秘重炮部队的相关信息，编制、兵力和火炮性能完全未知。
头痛。
真的头痛。
川岸文三郎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个名不经传的娘子关遇上了阻碍，此次作战比九月份的涿保战役还要艰难，打宋哲元的29军都比现在轻松。
“报告师团长，鲤登联队发出诀别电文。”就在川岸文三郎思索的时候，忽然，日军通信参谋猛地来到跟前，话音极为悲痛。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川岸文三郎面容大惊失色，没想到战场态势变化如此之快，转头看向通信参谋：“快念电文，佐井少佐。”
旧关前线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能让七七联队发出诀别电文！
“鲤登联队报告，支那军队于二十分钟发起总攻，旧关阵地遭受猛烈炮击，帝国勇士伤亡惨重，旧关主阵地和周边防御节点全面失守，鲤登大佐和联队本部在转移中不幸被炮火击中，包括鲤登大佐在内的所有军官阵亡，旧关后方撤退路线已被支那重炮部队全面封锁，无法突围，现由第2大队黑田少佐担任七七联队最高指挥官并发出诀别电文，联队旗已焚毁，大日本帝国万岁，天皇陛下万岁！”通信参谋快速念出整份诀别电文的所有内容。
话音落下，指挥部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安静。
随后，一股悲伤和愤怒的情绪涌上心头，弥漫于所有人脑海。
悲伤在于鲤登联队竟可能被成建制歼灭，愤怒在于对手的无情和残忍。
重炮封锁撤退路线。——这是多么绝望的字眼。
只要炮弹不绝，没有人可以从重炮封锁区活着出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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