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头跟着喊，他只想保住儿子的命，再怎么说这都是他第一个孩子。
暴徒们绝望了，没想到他真的是疯子，想起近半月以来，他们跟一个疯子称兄道弟，心里便膈应不已。
如果曹绍辉眼中的利剑可以化实，堂下跪着的胖大夫早就成了筛子。
被证实是失心疯，便不好取他性命。大哥说调令已在路上，此时万万不能传出败坏名声的事情。
他冷静了一会。堂上跪地的人小心肝提到嗓子眼。与公堂上其他人不同的是，姜软软像一个游客纯粹来观光的，她既没有恐慌绝望，也不用像官差们时时刻刻准备揍人。
“刘残鼓动流民残害云之上全体伙计，来到公堂之上戾气爆发，行刺朝廷命官罪大恶极，本该秋后处斩，但考虑到他身患心智不稳，特网开一面，即日起发配金窟服役”。
刘老头和刘大娘心如死灰，失魂落魄地跪着，他们的大儿没了。
金窟位于南州，名字好听实际是食人窟，那一带盛产金矿却令人闻风丧胆。原因是矿区土质松软，天天都有塌陷，回回都会死人。进了金窟当矿工，相当于收到阎罗王发派的寿终信。
暴徒们恐惧得发抖，他们本是南州人，对金窟的恶名比西州人更加深刻，他们可不想逃离了洪灾又落到金窟食人地。
曹绍辉大喘气后继续说“助纣为虐的流民，发配边石县的大荒地开荒五年”。
流民们松了口气，又无法开心起来，大荒地听起来不是好地方。
师爷咆哮一句，“还不快点感谢老爷大恩”。
不管了，总比去金窟好，中年汉子领着弟兄们五体投地“谢大人不杀之恩”。
曹绍辉惊堂木一拍“无事退……”
“慢着”，姜软软往前一步鞠躬道“大人，云之上损失惨重，且不管物品损失，店内三十余名伙计身上皆有损伤，这笔药费该向谁追讨”。
公堂之上针落可闻，大门外围观的群众你一言我一语，谈论了起来。
“云之上是不是哪儿撞邪呀，经常出事”。
“哪这么多神神叨叨的事情，你太着迷了吧”。
一个穿着道士袍的男子说“我自小能看见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不妨跟你说姜家的祖坟确实有东西……”
道士神神秘秘，成功勾起了吃瓜群众的好奇心。
“是什么东西？说说看”。
“快说”。
道士将身旁的背布拿过来——半仙，一卦5文钱。
原来是收钱的，吃瓜群众纷纷吐槽他，“摊子摆到官衙门口，老哥牛气”。
“呿，神棍”。
在一片吐槽声中，竟有人光顾他的生意。
曹绍辉坐立不安，今天出了大丑，门外的民众说说笑笑，让他心绪不宁，总觉得他们在说自己的丑闻。
他没耐心，质问流民领头“有银子赔尝吗”。
几个流民面面相觑，问的不是废话吗，有银子他们还用跋山涉水离开家乡吗，来这片穷乡僻壤安家闹着好玩是吧。
中年男子直接问了出来“大人，我们听闻流民在西州落户，每人得两亩下等田地，是真的吗”他们犯了事，家中妇孺没有参加，当前之急先安顿好她们。
曹县令眉头紧促，心里抓狂，这群人真没将自己当犯人看待，还敢讨价还价，判得太轻！
师爷斥责道，“谁告诉你们有田地送，西州从未有过此等条例，边关县也没有”。
暴徒们失魂落魄，怎么办，他们带着全族和所有财产来到此地。现在男丁们被发配，剩下的皆是老弱妇孺，此地距离家乡千山万里，来时遇上多少恶霸土匪拦路，没有土地就没法扎根，若要回去异想天开。
曹县令再问了一遍“你们有银子赔偿云之上吗”？
中年汉子机械地摇了摇头。
“没有银子赔偿罪加一等，劳役年限更改为十年”。
跪在堂上的几个暴徒头领抱在一起痛哭流涕，十年！他们害了全族人，是罪人。
曹绍辉将矛头指向刘老头夫妻“刘残带人损坏云之上的物品和打伤30余名伙计，这笔赔偿你们承担吗”。
刘老头脸色青白，将将晕厥的样子，有气无力地说“老头子身无分文，该如何赔偿”。
刘大娘直接哭嚎道“我们天亮就到城隍庙乞讨，就算跪到半夜也只能得好心人施舍的两个馒头。姜家银子这么多，何苦为难我们两个老乞丐”。
姜软软笑道“一直以来不是我们为难你们，而是你们不停地找事儿”。
刘老头语塞，越想越悲伤，忍不住抹起眼泪来。
刘大娘气焰更为嚣张“我女儿嫁进姜家，你们提一下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姜软软无奈的摇摇头“你要这样想，我没有办法”。
曹绍辉惊堂木连续拍了几下，唤道“师爷”。
师爷一直埋头疾书，闻言立刻将一张资料递了上去。
曹绍辉接过来看了下，确定刘家破落不堪，道“没有银子赔偿，那每人打50大板”。
刘残至此至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别人的声音再也无法传进他的耳朵里。
刘老头和刘大娘惶恐至极“大人，小老儿挨了50板肯定命丧黄泉，求大人网开一面”。
“上天有好生之德，大人放过我们吧”。
捕快们将他们拉出去打板子，到第10板的时候，两个老人受不住了，齐齐晕了过去。
负责行刑的官差知道他们是假晕，但考虑到两人年老，心生怜悯，有意放轻了力气，受完刑之后，派人拉回他们住的山洞里。
案件结束后，姜软软派下人找到暴徒的家人们，一群老弱妇孺，有上千人，不少已经疾病缠身。
姜软软让他们跟着去边石县，姜家在那边有不少矿产，他们可以有一份活计，这是结一份善缘了。
中年男子跪着痛哭流涕，忏悔说“我们有眼无珠害了恩人，他日有机会定会回报恩人”。
公堂地方较小，上堂听审的是几个头领人物，其他暴徒关在大牢里，如今听到刘残是失心疯，纷纷懊恼不已，同时对未来的命运感到绝望。
姜软软的援助无异于雪中送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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