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往站在一棵大树旁，静静注视着杨浩与张小凡离去，一双深邃的黑色眸子中露出一丝凝重，目光中闪动着光芒，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碧瑶等了许久，也不见万人往说话，不禁等得有些焦急。
“爹！我把你叫来是想让你看看他怎么样，你方才怎么和和那个叫杨浩的聊得那么欢快呀？”
万人往昂首望向空中，一股威势慢慢散发了出来，缓声道。
“张小凡这少年自然是不错，修为资质算不得惊艳，但也说得过去，手中得有噬血珠与摄魂这两件至宝，年纪轻轻就能有这等羡煞旁人的奇遇，将来必定不是池中物。”
“不过，这少年对于魔道的敌视还是深深植入在他的观念里，十分固执，想要改变他的想法，需要些时间，急不得。”
碧瑶听见万人往的结论，神色顿时黯淡了起来。
万人往瞧见她的神态，略显尴尬，急忙轻咳一声。
“其实也未必没有办法，噬血珠与摄魂都是天下间至凶之物，现在这两件至宝被他以血炼之法强行融合，导致杀气暂时内敛，外不显露，但只是一时之间的表现而已。”
“等到日久天长，其中的凶煞戾气慢慢溢出，定然会影响这少年的心性，逐渐变得嗜血好杀，喜怒无常，到时候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必定会对其颇有微词，那个时候我们再略作手段，想来他就是不愿入得我圣教也难了。”
碧瑶神色欢喜，听到张小凡兴许会加入圣教，自然期待起来，只是不知为何，她的双眉之间染上了一抹淡淡的担忧。
“张小凡尚未彻底成长起来，在这之前还算不得什么需要太费心思，对于他，我有着足够多的手段来对付他。”
万人往朝着身旁的大树走了两步，树叶间映照在地面上的阴影，遮住了他的面容，让人看不到表情。
“张小凡逃脱不了我的手心，你可以放心，只是这杨浩却是个极为难缠的家伙，不可不多加防备，你以为要是与其相遇，还是要多加小心，不要轻易触怒于他。”
万人往说到张小凡时语气都很是轻松，但当他说到杨浩的时候，眉间轻皱的模样，却是让碧瑶感到奇怪。
她的父亲，万人往作为鬼王宗宗主，雄才大略、实力超众、一直自认是魔道之首，而鬼王宗自从他接手后，经过近些年暗中发展已然壮大了数倍，势力与实力都超过了其他的魔道宗门。
鬼王更是全然不讲魔道中另外的万毒门、长生堂、合欢派放在眼中。
哪怕是面对青云门、天音寺、焚香谷的几位威名赫赫的掌门，他也依旧是面不改色，丝毫不显慌乱，衣服风轻云淡的模样。
如今怎么在杨浩这个名不经传的小人物身上，纠结了起来？
“爹，那个叫杨浩的很危险吗？”碧瑶问道。
“危险？”万人往反问一声，右手紧紧握着，冷笑道，“不要说青云门，就是把我圣教加在一起，都是许久未曾出现他这种人物了，年纪轻轻就有了这等修为，说是惊世骇俗，我都要有些辱没了他。”
“杨浩竟然或从爹你的口中，获得这么高的评价？”碧瑶一惊，他这位爹爹虽然也经常当着别人的面出声恭维，可大多都是在捧杀对方，像是今天这样实打实的评价，即便是碧瑶也是头一次听到。
“我们要不要现在就除掉他，省得他将来成为我们的圣教心头大患？”碧瑶出主意道。
“不用。”万人往摇摇头，否定了碧瑶的建议，知道她必然心中不解，因此耐下性子解释道，“像他这种人，历来就只有两种下场，要么早早的就夭折死去，要么就是一人压服整个时代，入当年的那位青叶祖师一般。”
万人往回想着不久前与杨浩之间，两个人暗藏机锋的对话，不由轻笑一声，他与杨浩经过交谈，发现两个人的观点在很多地方都极为相似，他也是久违的感到了遇到知己时，才有的畅快之意。
尤其是是那句“何为正？何为邪？正邪又是由谁来裁定？”，最是得万人往心意，回味许久。
“他若真的要震惊这个时代，我们与他敌对，逆流而行，必定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他若是早早的陨落，我们又何必强行插手？”
顿了顿，万人往自言自语道：“况且，他不比张小凡那个少年尚且羽翼未丰，杨浩现在的境界虽然距离我还有一小段距离，但想要杀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万人往并没有把最深层的原因说出来。
杨浩与他相见时分明已经认出来他的身份，不但没有恶语相加，大打出手，甚至还对故意拉拢，言语间颇有较好之意。
这个举动，才是万人往真正把杨浩的地位抬高数个层次的原因。
青云门作为正道领袖，向来与魔门众人不合，势如水火，只要相遇就是一场激烈无比的厮杀，绝无避免可能。
碧瑶的母亲痴儿，还有她的姥姥就是死于当年天音寺僧人的偷袭。
鬼王直到现在都无法忘记这份仇恨，丧妻之痛时刻不再提醒他，一定要壮大宗门，彻底剿灭正道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与寻常的正道门派弟子相比较，杨浩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只笑面虎，似乎对正魔之间的判定有着属于自己的分辨方式，立场上捉摸不定。
说杨浩对魔教有好感，谈不上。
但说杨浩对魔教有什么憎恶之情，万人往也没感受出来。
万人往一时之间弄不清楚杨浩的态度，自是不愿随随便便就站在其对立面，与其为圣教多增加一个敌人，远不如为圣教拉拢一位朋友。
圣教之中，本就有不少正道弟子，因受到了来自宗门内的不公正待遇，进而转入魔道。
而那些弟子，还多就是天资卓越之辈，对圣教帮助极大。
谁能保证，杨浩将来就一定不会脱离青云门，投入圣教之中？
碧瑶心思玲珑，又是鬼王之女。
她从这几句话里，分析出来了想要表达的意思。
一句话总结。
没必要惹他，随他去，只要不与我们敌对，就彻底无视他。
甚至在某些恰当的时机，我们还可以与他适当交好，为将来做些准备。
“我知道了，爹。”
碧瑶乖巧的点点头，放弃了之前提出杀掉杨浩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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