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茫茫，月色苍苍，人间燃起的烛火侵扰黑暗，高草下掠影狼啃食迅兔，火与血从没什么不同，天地总是寂静。
“不该这样的，不应该这样”
“这能不能是梦”
“为什么？”
“为什么我们家会遇到这种事”
“我没做过坏事”
“我做错了什么吗”
“老天是怎么评断的？”
“为什么是我们家”
“我们没害过人”
“求求了，现在就让我死掉”
“爹娘他们不应该面对这种事情”
“我不能死，爹娘不该死，该死的是他们！”
“不要怀上孩子……”
厅里到卧室的路从来没这么长也没这么短过，烛火走在前面，引向黑暗。
许是因为反抗，男人只用力拽着她的头发，像拖拽一个物件，头皮被发根揪起，将痛楚从麻木中抽出。
她像个死物，分不清脸上的表情是疼痛还是麻木，她不想爹娘就这么死去，也不想就这么死去，但她没有办法，她没有反抗的能力，生杀予夺在他人之手。
那些嵌在地缝，在拖拽下脱落的指甲是她能做出的唯一挣扎与反抗，但拖延不了半分时间。
鲜血借手指头在地上烙刻下八九道扭曲的血色通路，沙尘贪婪吞食指尖血肉。
“谁来救救我们。”她声嘶力竭地呐喊着。
没有半点声响。
眼泪只是落下。
沉默的在尖叫。
她被用力拉起，弃置在父母的床上，眼中模糊血色，头疼欲裂，眼前人影与黑暗叠合。
“妈 的真恶心。”提灯的不满她肮脏的手指，但仍粗暴拉扯她的衣服，觊觎她衣服下光滑的身体。
“爹娘不该经历这种事情……”她本觉得自己已足够坚毅，坚毅到能够有直面绝望的勇气，但绝望是没有尽头的，她或许可以承受侮辱，但她明白父母绝无法接受她在他们眼前、耳下被侮辱。
那对他们而言是怎样的痛苦？
她宁可当即死去，也不希望父母再多面对这无力而绝望的悲戚。
“小蕊。”一道人声忽然打破了夜的寂静和夜色下的绝望，“在家吗？”
顾林山的声音胜过惊雷，止住了盗匪手上的行动。
“别出声，否则你全家都得死。”盗匪闻声猛地低下身子，语气森冷，阴恻恻低声警告。
“小蕊？”似是眼见只有间屋子亮着烛火，没有声响，令站在门口的顾林山疑惑地又叫了声。
“我在啊！救救我们！”小蕊紧紧咬着牙，拼尽了所有理智不让自己发出求救，她明白喊出声的代价，父母生死她不能去赌，也不能陷顾林山于危局。
这可能的逃脱困局的希望那么近又那么远。
“不在家，又出急诊了？”顾林山反应过后，自顾自喃喃了两句。
随后门口陷入沉默，半晌后，才隐隐听到顾林山口中响起什么明天再来的话语。
一瞬的希望，到底似萤火被夜色吞没。
层层堆叠的绝望没有将她的心理彻底摧垮，这转瞬即逝的萤火反倒成了压倒她的最后一点尘埃。
她痴痴惨笑着，发不出声，眼中也再流不出泪水。
正常活着，自由死去什么时候都变得这么难？
“我们觉得现在这情况不是很合适，之前计划速战速决的，没考虑过这种情况。”另一人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低声示意。
“怎么个不合适法？”提灯的凶狠问道，“一个走开了的凡人？”
“不确定是不是凡人。”被抢了第一的男人本就不满，眼下对他的凶狠满不在乎，却也表现太多，只是摇摇头站在道德高点，“但既然有人来过，就不适合在这久留，起码换个地方。”
“没必要，这种位置，就是修士来了又能怎样？”提灯的冷哼道，满是不屑。
“无所谓，反正出了事你先担着。”男人摆摆手。
“滚出去，既然不能浪费时间，就别耽误我时间。”提灯的厉声驱逐，男人只能离开。
“这手指真特 么恶心。”提灯的对她满是血迹和泥灰的手指还耿耿于怀，但嘴上骂骂咧咧归嘴上骂骂咧咧，他手上的行动却没半分慢下来，低头解起绑了结的裤带。
她仰着头，手不自主护着被撕碎的衣服下显露出的肌肤，眼睛直直盯着父母房间的天花板，耳边只有男人窸窸窣窣解裤带的声音。
人间如此，地狱又有何可怖？
可为什么想下地狱还要被迫留在人间？
世道天理何存焉？
就因为我们投的胎生来就不如别人吗？
“妈 的这种时候打了死结。”提灯的低头看解乱的裤带，不住骂咧。
她耳旁充斥着这些污言秽语，在内心构筑不出坚固的城墙，随后她又听到了脚步声，早已无力去在乎。
轰！
什么东西被撞破的声音猛地响起，比拟惊雷，伴随着雨水洒落。
“我来晚了。”顾林山说道，那雨水鲜红，提灯的男人被顾林山手中长枪钉杀在墙面上。
“还有两个看守我爹娘。”她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近乎本能地尽最大能力为顾林山提供有用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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