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楼窥玉宇，不醒荒唐梦。”一旁的小蕊闻言心中当即浮现出答案，《西楼演传》被评为七大奇书之一，她亦看过多遍，渺小西楼和那些不过寻常身份的角色在大世之下的悲欢离合令她痴醉。
她头微垂装作不在乎却也抬眸暗自注释着顾林山，期盼他说出足让自己心喜的答案。
“我记得那段是他透过屋顶的裂缝最后一次瞧见叶城的繁华：‘我又看见了，看见了！高楼烛火甚于日月，他们在高处，在天上，这阴沟的楼塌了，人死了，引不得胄裔低眉’。”顾林山在脑海中收集着记忆，“‘我们从来不是叶城的一部分！’。”
“之后他随自己筑起的高楼一同倾塌坠落，闭眼前苦涩而放肆地嘲笑着自己和兄弟姐妹们一生的理想与追求：‘西楼窥玉宇，不醒荒唐梦！’。”他越念越是兴起，“我觉得于韦不一而言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
“好诗，好诗。”李富贵无感情地随口附和两句。
“嘿，你小子有本事的！”林叔眼里满是知己的模样，在他看来喜欢西楼的都是好人，“今个这个饼叔送你了。”
“谢谢了。”顾林山对此报以微笑，眼睛飞快瞥了眼自己说完答案后露出微笑的小蕊，一瞬好似瞧见春日桃花。
“但我觉得最后的诗歌在书里看起来是好的。”顾林山继续说道：“如果把那句诗放在现实场景里，便显得违和了，文绉绉的不口语化，会很怪，正常人不会这般说话。”
“韦不一并非一生都是悲剧，在他遇见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后他还有为之奋斗一生的目标，起码在西楼倾塌前，他的人生是向上的。”小蕊听到这娇声驳斥，“而且你用现在的眼光去看待古人的思绪与浪漫情怀，想法多少带点个人臆断了。”
顾林山自然地脚步轻移朝小蕊靠近了些，笑意盈盈地瞧着她，“文学作品总归人人有不一样的看法嘛，至于浪漫不浪漫的见仁见智。”
小蕊迎着目光与顾林山对上，秋水盈盈的眸子倒映着顾林山的话里话外，“前面念得倒是好，但后面的还是太过主观。”
这句诗是西楼里她最喜欢的几句之一。
“你说得对……”顾林山笑着附和，他本就无意犟嘴。
“好吧。”小蕊柔声道，心中略有不满，顾林山的笑意让她觉得顾林山并没有很在乎她的话。
“太过纠这些反倒是看到了沙子却没看见山岭，西楼想讲的从来不是个人。”林叔一时有些严肃，这俩孩子一个太较真一个又显得太随意，都需要改改。
“知道了。”二人闻言低头说是。
“给我推荐推荐你这最好看的饰物呗。”顾林山自然地站在小蕊的摊前搭话。
“我做的我自然认为都好看，不过都收好了。”她语气颇为自豪，旋即想到了什么，问道，“怎么？你想买？想送给那个姑娘？”
“啊，不是。”顾林山听她语气不对，不免有些局促，忙道，“就是那个我妹妹的生日快到了嘛，我就先来看看。”
“不过你收拾好了，就不用麻烦了，我明天来买……”见小蕊准备给他找，顾林山忙道不用。一旁的李富贵不由皱眉，蹭过来轻撞了下顾林山的肩膀。
“啊。”顾林山瞪了李富贵一眼，转头朝小蕊轻声道，“这天色也不早了，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
“好……”小蕊声音娇柔，只是方张口，一时想起现状，兀的陷入沉默。
“两小子东西好了。”林叔见状说道。
“哦。好。”李富贵忙接过两个饼，不想林叔多打扰。但天不遂人愿，林叔没发声，他们队长的声音却遥遥传来。
“富贵~赵子他们仨临时被派去西边帮忙，你俩今个得值班啦啊！”
“我一个就行了！”李富贵拿着俩饼离开一路小跑一段后扯嗓子回话。
“怎么？想拿着我的饼跑了？”大声和队长叨叨了几句，顾林山却是从身后冒了出来。
“你他么怎么过来了？”李富贵回头远望小蕊，对自己的兄弟恨铁不成钢，“你不是和我说今天要向她表达心迹？”
“过两天吧。她刚才因为我的话有些为难的样子，我肯定不能再做让她徒增烦恼的事。”顾林山回头看了眼小蕊，嘴角带笑拿过饼。
“好辣！这你的！”他笑骂。
小蕊听着声，望着顾林山和李富贵离去背影，又低头看着握在手心的手链，珠玉被净丝串联，整体倒也好看，不过做工上并不似自己做的那般好，珠玉间亦有些许参差，但看得出做的人很用心。
“下次做个更好的，争取比你做的还好。”她想起方才他手足无措送给自己时说的豪言壮语，嘴角微微划起弧度。
“要叔说小山确实是个好小伙。”林叔的话搅乱了她的思绪。
“啊？”小蕊一愣，旋即意识到了意思，不由得嗔道。
“好了不闹你了。”林叔见状爽朗一笑，同时递过来一个油纸袋，里头是个塞了满当当肉馅的夹饼，“这是今个剩的，给你路上垫垫肚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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