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慕衡遥是多么的无辜。
他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出生，没办法选择自己的父母，只能被动承受上一辈溢出的仇恨。
这样的环境之下成长，很难预料他的性格会是怎么样的不讨人喜欢。
更糟糕的是，他的身份不需要他去讨喜。
他这辈子所有的温柔，所有的笑容，所有的包容，如果不是遇到贺望茵，都是根本不需要出现的累赘。
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并不是慕翰天的儿子呢？
记不清是七岁还是八岁了。
有一天他看到妈妈在对家里的另一个男人阴阳怪气，满口嘲讽。
这是常态。
慕衡遥一开始并没有在意，反正在他的认知里，妈妈就从没对谁好好说过话。
她总是满腹怨恨，不知道究竟在恨些什么。
像个巨大的负面情绪载体，不断散播着让自己也让别人不愉快的信息。
那天也是，家里那个男人拦住了她，神情是痛苦而欲言又止的。
潘昭羽不出意外的讥讽对方，知道她突然说出一句话，令慕衡遥也令那个男人震惊了。
她说，“别以为出了一颗细胞，就可以认一个便宜儿子，你问问慕翰天，愿不愿意把儿子还给你。”
慕衡遥花了好长时间，才觉得自己大致懂了她话里的意思。
而那个男人，则是不断对慕衡遥解释，“小遥，不要听你妈妈胡说，没有的事，我只是你叔叔。”
……
慕家的惨剧来得那样意外。
但一切又似乎早在酝酿之中。
就在慕衡遥隐约洞察了自己身世的真相不久后的某一天。
最大的家庭矛盾还是诞生了。
慕翰天知道了那天的谈话内容，他和潘昭羽爆发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争吵。
不、不是争吵。
慕衡遥和贺望茵也发生过分歧，甚至是他另一个人格主导身体的时候，他和贺望茵也爆发过极大的矛盾。
但不是慕翰天和潘昭羽那样的。
任何亲人或者伴侣，都不会像他们那样相处。
潘昭羽哪怕是被慕翰天打得头破血流，也一直都没有停止过尖锐的嘲讽。
她一直在笑，不管慕翰天愤怒到如何动手，也打不破她脸上那令人深恶痛绝的诡笑。
慕翰天抓着她的头往地上砸。
反反复复问她为什么？威胁要杀死她？
换来潘昭羽尖利的笑声，“你杀啊？你不敢啊？你这个怂货！你个连儿子都生不出的废物！除了继承家产你有什么用？你根本一事无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哪里配得上我？你就不是个男人！”
慕衡遥记得他当时是被吓坏了。
慕翰天打潘昭羽，他就见缝插针地扑过去，拉他的裤腿，抱着潘昭羽的头。
徒劳而弱小的劝解，“不要打妈妈……爸爸不要打妈妈……”
没人理会他。
漩涡中的两个人，谁的眼中都没有他。
慕翰天不断把他拎开，但慕衡遥记得最清楚的，是潘昭羽笑到发抖的身体。
他清楚的记得，惊恐的情绪一直笼罩着他，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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