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衡遥再度沉默，以沉默来回答贺望茵。
“我说了答应我。”她哀求道。
“你告诉我理由。”慕衡遥直视着她的双眼。
贺望茵有事情瞒着他。
“你好像，知道萌萌会出事？”他问。
实在太可疑了，慕衡遥早发现贺望茵近段时间对于萌萌的安危有些过度紧张了。
“我做过一个梦。”贺望茵垂下眼，“我梦到萌萌她被绑架了，你们谁都不能把她救出来，除了我……”
见慕衡遥没有回话，她又补充，“梦到了好几次，反反复复。”
“什么时候开始梦的？”慕衡遥问。
他并没有安慰她梦都是假的，反而想要追究细节。
“生了她之后吧，”贺望茵含糊其辞，“时不时就会梦到。”
“谁绑架的她？”慕衡遥又问，“你梦到的。”
“这个很模糊，”贺望茵摸了一下额头，“我记不清了，应该是贺滔祖那边的人，王沄或者王湘湘，还有程百华……我太多仇人……”
“但是你梦到了具体的时间。”慕衡遥这是肯定句。
他也曾经绑过萌萌，那时候贺望茵也是如此憔悴焦急，可是他能感觉到，两者有些微的不同。
“我不知道具体的时间。”贺望茵几乎不看慕衡遥了，“只是近期这个梦越来越清晰，我连着好几个晚上都梦到，我害怕极了……”
她身子有些瑟缩，脆弱得像纸片，一碰就要碎。
慕衡遥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样的感受。
他向来不懂得怜悯为何物，此刻，却下意识地想要把她抱到怀里。
“你梦到你把萌萌救下了吗？”他坐到了她的身边，把她抱到怀里。
她很温顺也很主动地搂住了他，好像此刻的他是她唯一的依靠。
“是的，谁都救不了萌萌，除了我。”她说。
“你撒谎。”
慕衡遥声音冷静。
贺望茵的身子僵了一下。
太明显了。
他猜到自己说对了。
“所以，”慕衡遥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推开，他注视着他的双眼，“你梦到什么了？你这么害怕……如果真的是没有事，你不会是这种表现。”
“我要什么表现？”贺望茵有些烦躁地摆脱他的手掌，“萌萌不见了，我恨死了米卿，可是又不能把他怎么样，你要我冷静吗？还是要我坦然面对？我该怎么办？”
她声音有些大了。
慕衡遥静静地等她发泄情绪。
须臾，周遭安静下来。
贺望茵才发现，米卿竟然站在门口，满脸冰霜。
“贺望茵，你要明白，”慕衡遥背对着门口，或许不知道米卿的存在，他重新捏住她的手臂，“我们不是孤军奋战，无论是我的手下的暗翼，还是你手下的郑恩南，都不是等闲之辈，你和我都没有必要亲身涉险，懂吗？”
“可是，万一，对方只要你或者我呢……”贺望茵笑得很绝望，“对方是什么目的，如果只是求财的话，那一切好说，就怕……求的是其他。”
慕衡遥感觉自己的胸腔才颤抖了一下。
他明白了贺望茵的意思。
“无论如何，我不允许你以身犯险，我们先来定一个顺序。”他说道，“你的安危是第一，萌萌第二，我可以答应你，如有必要，我这条命可以不要，只要能换来萌萌。这是第一顺位。”
“第二呢？”贺望茵觉得自己嘴唇都是冰冷的。
“第二就是，如果非常情况下，我判断我和萌萌两个人都活不下去，我会努力活下去。孩子没有了，我们还可以再生。”
贺望茵抖了一下。
没错……这才应该是慕衡遥。
所以，前世那个为了萌萌把自己命都丢掉的慕衡遥，或许只是因为没能逃脱两人都活不下去的命运。
“所以，我觉得，还是应该我去。”她觉得喉咙里堵着什么东西，“如果对方是需要我去做什么的话……”
“贺望茵！”
“你听我说！”贺望茵抢白道，“慕衡遥，我不想过只有萌萌或者只有你的生活，如果真的有什么，萌萌是第一优先顺位，其次是你，然后才是我。我这辈子够本了！”
“够本是什么意思？”慕衡遥声音放轻了一点，却带着匪夷所思的情绪，“你什么时候有过轻生的念头。贺望茵……因为我记不得从前的事了，所以你糊弄了我什么？”
“没有，我就是觉得，我活到今天已经够了，我的家人都好好的，仇人得以报复，唯一希望的只有你和萌萌能够没事。”
贺望茵忍着眼泪。
“我这个人很自私，不想过没有你和萌萌的生活，我宁愿你们来承受没有我的痛苦。”
“痛苦？”慕衡遥竟然轻笑了一声，“你以为我会感觉到痛苦吗？”
贺望茵看着他，瞳孔里带着惊异。
“你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我是……”
他话没能说出口。
因为贺望茵的手机响了起来。
完全陌生的手机号。
贺望茵眼神一凛，站在门口的米卿立刻开口，“你过来，这边有设备。”
贺望茵还没下地，慕衡遥已经把她抱了起来，几步走了出去。
贺望茵接起电话，追踪设备也开始运转。
“姐姐，别来无恙啊。”电话那边，竟然是王沄的声音。
“你好，我不是你姐姐。”哪怕心里再慌乱难受，话一出口，贺望茵的声音依然和往常一般，粹了冰一样冷静。
稳定的魄力令在场所有人侧目。
“你比我大，当然是我姐姐啦。”王沄的语气竟然是轻快的，“好了，废话少说，姐姐的女儿现在在我手里，来，萌萌，给你妈咪打个招呼。”
电话那边静了一瞬。
“说话！”王沄恶狠狠道。
紧接着，萌萌的呼疼声响了起来，“啊呀！”
带着哭腔。
贺望茵的心顿时紧了起来。
她差点脱口而出，你别动她！
可是理智令她控制住了自己的嘴，她依然冷冷地开口，“好吧，你想要什么。”
就像被绑走的不是她最爱的萌萌，而是仅仅是一件货物一样。
王沄似乎讶异了几秒，“啊，不愧是姐姐啊，这份心理素质，果然是可以干掉无数对手的女强人。”
“说正事。”贺望茵眼神落在追踪设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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