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当着这么多人道歉，别说他这张老皮老脸搁不下，就是姜家的面子，也搁不下啊。
“想做朋友，可以。”裴识温带着笑，“先道歉。”
蒙混过关？不可能！
姜老爷子随即看向姜炎怀，“炎怀，给裴爷道歉。”
姜炎怀也知道现在形势比人强，他只能低头认错，“裴爷，是我冒犯了，我给您陪个不是，对不起。”
“给我道歉？”裴识温是真笑了。
没错，让姜炎怀给他道歉，大家都是同辈，且裴识温在帝都地位不菲。
也不算丢脸。
然而裴识温脸色一沉，“看样子，姜家是没人听得懂人话了。”
他走到了贺望茵的身旁，手搭在了她的肩上，一字一顿道，“我说，给贺望茵小姐道歉，你们爷孙俩，一起。”
贺望茵不是一直害怕给周奇奇拉仇恨，添麻烦吗？
那好，那就让她来承受姜家的歉意。
至于姜家的仇怨，压根不用放在心上……横竖，过了今晚上，帝都所有人都会知道，贺望茵，是他裴识温的女人。
不管她承认也好，推拒也好，他会给她该有的保护和安全。
裴识温承认自己有私心，承认自己玩了心计。
他最终还是放不开，还是要寻着借口来接近她，人为的制造契机，让她和自己有所关联。
“裴识温，”姜老爷子气得面露青筋，“我不肯道歉，是为了你的贺小姐好。毕竟，你这辈子，也未必只会有这么一个女人。”
一旦将来裴识温抛弃了贺望茵，一旦她脱离了他的保护，那么姜家，就会对她进行毫不留手的报复！
这样的威胁说出口，如果裴识温还要一意孤行让姜家道歉。
那就只能证明，他是存心要和姜家成为死敌。
姜老爷子的话，裴识温懂。
他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贺望茵，竟意外发现她原本平淡如水的面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裴识温心头一动，正要开口，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人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这位贺小姐，你是他的女人吗？”
噗通！
贺望茵听到自己的心脏跳出了重捶！
来了……终于来了……
来自慕衡遥的送命题来了。
从慕衡遥进来到现在，他的眼神几乎没有在贺望茵身上停留过。
但贺小姐明明确确地感觉到，他的注意力始终分了一丝在她身上，这份注意力，在裴识温站出来为她说话的瞬间，达到了令人难以承受的重量。
哪怕此刻他问出这句话的声音时如此的冷漠，如此的平淡，也不能抹去贺望茵真实的感受——感受到慕衡遥沉默的怒意。
“慕少？”裴识温仿佛才想起现场还有这个人。
他回过身，放在贺望茵肩上的手却并没有收回来，“你对这件事感兴趣？”
“没有，”慕衡遥冷冷地看着他，是他惯常的漠然神色，“只是感叹裴爷的消息藏得好，毕竟在帝都，很难有我都不知道的事。”
裴识温正要回话，一旁的贺望茵已经忘旁侧走了两步，避开了他的手。
“不是！”她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对不起裴爷，辜负你的好意了。不过，我和你之间，只是普通的朋友而已。”
裴识温眼里的光，倏地惊诧，又倏地黯淡。
他猜过贺望茵会否认，但没想到会是现在。
一时间，他几乎辨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得自己像站在寒冬的悬崖峭壁上，四周都是凌冽的风，身旁没有任何可以依傍之物。
这种陌生的感觉，自从他告别年少时的自己之后，就再没有尝到过。
有时候人突然看清自己的心，只需要一个偶然的契机，以至于他根本没有想过要去准备一下，看清之后自己所面对的困顿。
在场有的人惊讶，有的人暗喜，有的人在内心妒忌的嘲讽，有的人……紧绷而阴郁的情绪，得到了纾缓。
但大概没有人，如同裴识温此刻的心境一般，跌入了深不见底的暗崖。
没有依傍，他觉得自己终是坠落了。
……
“既然贺小姐根本不是裴爷的女朋友，那我们姜家也没必要道歉了。”姜炎怀未免洋洋得意。
他一时忘了形，胆大妄为地看向了慕衡遥，“慕少也应该认同我的说法吧。”
毫无疑问，慕衡遥刚刚的问话，替姜家解了围，他的立场自然不用猜测。
慕衡遥如冰的目光扫了过来，现场众人不自觉地噤声，这位年轻的慕家家主，用他雄厚的实力，让他的同伴和对手，都不得不臣服。
所有人，都在等着他说话。
慕衡遥的目光扫过现场，短暂地在贺望茵的身上停了一下，最后落到了姜炎怀的脸上。
姜炎怀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裴识温已经足够让人觉得可怕，可慕衡遥这么平平淡淡的一眼，竟也让他觉得双膝发软。
紧接着，慕衡遥的声音响了起来，“我认为，姜家，应该向贺望茵小姐道歉。”
“啊？”姜炎怀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慕少，我们……”
“你、和你爷爷，应该立即向贺小姐道歉。”慕衡遥冷冷地补充，“我的话，很少说第二遍。”
“衡遥，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姜老爷子拉住了自己的孙子，两人虽然是同龄，但姜炎怀和慕衡遥之间，恐怕差了十个裴识温，“贺小姐不是裴识温的女朋友，我姜家无需向她或者任何人道歉！”
“裴识温的事情和我无关，”慕衡遥冷眼看着姜老爷子，“我所说应该道的歉，是你指使这位王姓小姐偷窃贵重手链，妄图在宴会上陷害贺小姐。”
“你、你管这事情干什么？”姜老爷子差点没提起一口气。
然而慕衡遥的回答更是让他吐血。
“正好路过，所以管了。”
他看了一眼唐蒂，“因为，这是唐蒂的作品。”
在场的不少千金都是一梗。
唐蒂……
难道说，外界的传言是真的？
慕衡遥常年身边没女人的真相，竟是因为他是个弯的？
“就算是要道歉，那也是要给唐蒂先生道歉啊，”姜老爷子有点气急，“或者给秦夫人道个歉也可以，这个贺望茵，她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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