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笨手笨脚的，先放油。”
“快把青菜放下去啊，油麦菜是小纯最爱吃的青菜，你可别炒糊了。”
“糊不了，糊不了。”
“还有一个汤没打呢，傲前辈出去的时候说了，小纯就要回来了，他都十几年没回来了，等会到家却没有一口热的饭菜吃，怎么对得起他？”
“知道了知道了，我又没有三头六臂，我也想快啊。”
“要不是我现在动不了，哪用得着你动手，小纯从小就爱吃我炒的菜呢。”
厨房内，周淑怡和李道的声音交织不断。
傲无常早就告辞了，此刻大门前只剩下眼眶红晕的李纯和发懵的童夏。
“好了，大功告成，老太婆你看，我炒的菜品相也不错吧。”
李道得意的笑声和周淑怡揶揄的声音传出，紧接着一个轮椅，两个人影，映入李纯的眼眶。
同时，李道也在第一时间看到了李纯，手里刚炒好的油麦菜差点拿不稳甩了。
至于轮椅上神色憔悴的周淑怡，慕然间容光焕发，仿佛焕发了人生第二春。
“小纯。”
她坐在轮椅上，无法行动，神色激动的招手，那样子，恨不得扑过来一样。
李纯内心一颤，急忙冲了过去，蹲身下来，将脑袋迈入了母亲的怀中。
“我的小纯，快，快过来，让妈妈看看。”
一遍遍抚.摸着李纯的脸庞，周淑怡激动浑身颤抖，沉重的呼吸带起赫赫声响。
李纯急忙反手握住她的手，咽哽得说不出话来。
“瘦了，这是在外面遭了多少罪呐，竟然瘦了这么多。”
捧起李纯的脸，周淑怡心疼不已。
其实李纯根本没有瘦，反而因为肉身的加强比以前魁梧了些，可在周淑怡眼里，他就是瘦了。
儿行千里母担忧，在父母眼里，哪怕自己的孩子在外面过得再好，吃得再好，只要到家，都会本能的觉得自己的还在瘦了。
周淑怡自然也拥有这种为人父母的优良传统。
“没瘦，我重了不少呢，以前是真瘦，现在是长结实了，您看，我肌肉都有了。”李纯握住母亲的手掌，抬了抬手手臂，然后努力挤出一个轻柔笑脸。
周淑怡听得这话，反而白了他一眼，责备道：“你骗不了妈妈，你可是妈妈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你是壮是瘦，妈妈还能看不出来吗？”
这话让李纯无法反驳，只能一个劲点头。
“好了好了，难得小纯回来，先吃饭，不然都要凉了。”
手掌搭在轮椅上的李道不着痕迹抹了把眼角，急忙打断了母子二人的叨念。
饭桌上，一家人其乐融融，这让李纯紧绷了十几年的神经，终于得到了放松。
随着身子骨越来越差，周淑怡的精神状态也在逐日下降，以前总要忙碌到十一二点的她，现如今八点左右便要早早睡去。
李纯在床边一直等到母亲熟睡，这才轻轻将手掌从母亲满是厚茧的手里抽出来。
来到大厅外，李道坐在沙发上，看似盯着报纸，实则心思早不知道哪里去了。
听得响动，他扭头看向李纯，旋即轻声道：“你母亲睡了？”
李纯点了点头，便走过去坐到了他身旁。
父子二人一时间相视无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道放下报纸，语重心长道：“你母亲时日不多了，如果可以的话，这段时间就不要走了，多陪陪她。”
李纯内心一抽，重重点头。
他这一趟回来，就是要陪着母亲走完最后一程。
这十几年，他不止一次问过轮回神和夜无尘对抗天人五衰的办法，可得到的答案，皆是“不可能”三个字。
在望仙塔那一次，虽是幻境，但李纯也真真切切体验了一次天人五衰。
那种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不是人力可以改变的。
“无常前辈说了，大概半年，你母亲只剩下半年的时间了。”
李道难掩悲痛，突然一把抓住李纯的手，既自责又带着希冀问道：“小纯，有没有办法？你母亲才六十四岁啊。”
李纯如遭重击，整个人僵住了。
当年周淑怡的小天人五衰，他已经改变了一次，强行给她续命了十二年。眼下降临的，是大天人五衰，大道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他纵使有斩杀界域真君的能力，也无法对抗大道啊。
“父亲也知道这样让你很为难，只是，要眼睁睁看着她撒手离去，我一想到就痛断肝肠。”
李道看到李纯的表情，显然也知道自己强人所难了，只是，他实在不想眼睁睁看着周淑怡在自己面前撒手离去。
“我争取吧。”
沉默了许久，李纯如是说道。
这下子轮到李道有些惶恐了，急忙说道：“量力而行，千万不要冒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嗯，我明白。”
李纯安慰了几句后，便上楼去了。
一夜无话，当第二天李道推开李纯房门的时候，发现早已人去房空。
李纯不知道哪里去了，童夏倒是留在了傲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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