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曲罗生平板的规则解说,白冷眉头微蹙。
“规则选项繁多,一局定胜负,恐怕过于草率,更像是纯粹的运气了。”
这种设置不够严谨。他说得一点儿没错。九方泽闻言,微微颔首,表示赞同:“白先生所言极是。骰宝的可能性分支太多,一局确实难以体现……嗯,难以服众。”
他措辞谨慎,但意思明确。殷红似乎早已料到会有此一问,她唇角一勾,那支红珊瑚烟夹在指间轻巧地转了个圈。
“我刚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原本呢,这个游戏的形式……确实不太适合我们这种需要明确结果的场合,本没打算放进来。既然大家都有兴趣,我们自然可以修改规则。比如,我们可以进行五局,或者十局。最终,今日获得筹码总数最多的那一位,便是今日的赢家。”
她笑着补充道,语气仿佛在分发糖果:
“当然,为了让大家玩得尽兴,我们还是照旧,会给每位追加500的起始筹码。”
云霏轻轻“呵”了一声,语调带着一种听不出是赞叹还是讽刺的意味。
“殷社长真是大手笔啊。每天八九位宾客,便是四千多的筹码,盛会持续九天。这笔钱的总数,已是一笔足以彻底改变命运、实现阶级跃迁的巨额财富。它可以在北岸买下数百亩上好的良田,或者数栋位于市中心最繁华地段的洋楼,再或者……”她意味深长地拖长了音调,“……足以控制一片区域的工厂命脉,或整合起一支不容小觑的私人武装力量。”
“小钱而已。大家玩得高兴,比什么都重要。”
殷红只是浑不在意地笑了笑,随意地挥了挥手,仿佛拂去一丝尘埃。
梧惠坐在一旁,心里却飞快地盘算起来。一个高级技术工人,这一天追加的筹码就差不多是人家日夜辛劳一年劳动所得收入。即便是高级知识分子,这笔钱也足以换来一个月薪水的等价物。而对于那些真正生活在北岸,甚至更加偏远区域的农民来说,是几代人的辛劳也积累不到的财富。
虽然早知道这些人富可敌国,但每当这种具体的数字对比赤裸裸地展现在眼前时,她依然会感到一种来自不同世界、不同阶级的、真实的冲击,让她心头一阵发闷。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莫惟明,只见他面色平静,仿佛对此早已司空见惯。
毕竟莫玄微也留给了他一笔相当可观的财富吧……
这种沉默的对比,更让梧惠感到一种无形的窒息。
曲罗生上前一步,用他那特有的语调开始详细阐述规则,温和、恭敬、谦卑。
“规则如下:采用‘赢家通吃’制。即,每局中,押中赔率最高选项者,独享该局所有输家的筹码。具体赔率为:“押‘大’或‘小’,赔率一赔一;若开出‘围骰’,即三同号,依照惯例本应庄家通吃。但本次不设庄家,故视为平局,所有筹码退回,重新开局。”
“押单一数字出现特定次数:出现一次,一赔一;出现两次,即双号,一赔二;出现围骰,一赔三。明确押注任何具体数字的双号,例如‘双四点’,一赔五;明确押注任何具体数字的围骰,例如‘三个四点’,一赔二十四。”
“押注点数总和:4点或17点,一赔五十;5点或16点,一赔十八;6点或15点,一赔十四;7点或14点,一赔十二;8点或13点,一赔八;9点、10点、11点或12点,均为一赔六。”
殷红补充道:“这样一局下来,算上思考下注的时间,大约是五分钟。我们以一个小时为限,届时筹码最多者为胜。诸位意下如何?”
无人提出反对。
这时,阿德勒提出了一个关键问题:“规则的公平性至关重要。那么,荷官是哪位?由谁来摇动骰盅和执行结算?”
一直静立一旁未曾开口的叶月君平静地应道:“是我。”
阿德勒看向她,语气礼貌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审慎:“叶月君,失礼了。在开始之前,恐怕需要请您亲自检查一下骰具,并可否允许在座诸位验证?”
以确保其……仅是无瑕的普通骰子。
叶月君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淡然回答:“我知道。这是应有之义。”
听到这番对话,梧惠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她原本悬着的心放下了一些——原来不止我一个人在担心殷社的骰子有问题。这种共识让她感到一丝安慰,说明在场的其他人也同样保持着警惕,并非全然信任主办方。
被直接质疑的殷红和曲罗生,脸上却未见丝毫愠怒或慌乱。殷红甚至露出了一个“理应如此”的微笑,仿佛早已料到会有人提出检验,并且对此毫不在意。
梧惠摁着太阳穴,只觉头皮发麻。之前的扑克牌,规则虽然也麻烦,但好歹牌面大小、组合逻辑是清晰的。可眼前这骰宝,赔率是固定的,背后却牵扯到一堆她根本算不清的概率问题,哪种选择更划算,完全超出了她的判断能力。
就在这时,叶月君已经拿起那三枚晶莹而不透光的、蔷薇色的骰子,放在指尖仔细捻动,又轻轻抛掷感受。忽然,她纤细的眉头蹙起,将其中的一枚单独拎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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