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星儿刚溜出卧室门口，就被妘氏一把揪住了。
“你个败家妮子，你姐姐这么好的新衣服，没大舍得穿，就被你弄破了，这得浪费多少钱……”
妘氏心疼钱，不由得高声斥责，“星儿，你也老大不小了，整天除了吃喝发呆，就是搞破坏。连喂个鸡都不会，你还会干啥？你这么懒，上哪儿去找个婆家？”
江星儿被戳到痛处，忍不住当场喊起来：“我又不是故意撕破姐姐衣服的！在娘眼里，我什么都不对，什么都不会……我就是个废物！没人要的废物！
娘就当白养我这个闺女，干脆把我扔大街上，别浪费你的粮食了！”
妘氏楞，星儿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被女儿顶撞，当娘的怎能不生气，不伤心？
妘氏气得发抖：“你什么态度，反了你了！你不会可以学，你姐姐做香皂花，多好的手艺，你怎么不学着点，你自己懒怪谁？
衣服好好的在墙上，你不去摘下来，它怎么能刮破，你错了还有理了？不是你的衣服，你乱动什么？”
“娘，您只会批评我，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是老二，夹在中间最不受待见，从小就捡姐姐穿小的旧衣服，都不知道新衣服长啥样子。
前几天姐姐买了这件漂亮裙子，我没攀比，没抱怨，我只是想借来穿一会儿，姐姐都不同意。在您和姐姐心目中，我还不如一件衣服重要。”江星儿委屈地掉眼泪。
“咱们庄户人家，哪个不是小的捡大的衣服穿，你有啥好抱怨的。你上了几天学堂，字没学会一个，却学会了攀比。
若不是你姐姐挣钱，你连饭都吃不上，还学着烧包……”妘氏越说越气恼。
江月回过神来，叹口气，把破碎的裙子折起来，放进柜子里。
它已经破了，责怪谁都于事无补，星儿也不是故意的。
“娘，您干脆把我卖了，换几个钱赔偿姐姐的裙子，反正你们都嫌我在家吃白食。”江星儿呜呜大哭起来。
“星儿，别哭了，是姐姐考虑不周，新衣服已经给你买来了。”江月把鼓鼓囊囊的包袱提进来。
江星儿十分惊喜，没想到姐姐是去给她买衣服了。
江月把包袱打开，露出一堆漂亮衣服。
江星儿眼前一亮，顿时停止了哭泣。
江月先把一套烟粉色裙子挑出来，递给星儿。
江星儿捧着裙子翻来覆去地瞧，破涕为笑：“好看！真好看！谢谢姐姐。”
江月摇摇头，小姑娘都爱美，喜欢漂亮裙子，不怪星儿，只怪自己疏忽了，早该给她添置新衣服了。
江月接着拿出一套素色中带着暗红花纹的衣服，微笑着在娘身上比量。
“娘，颜色正衬您的肤色，既不张扬又带着几分喜气，不错不错，您快穿上试试。”
妘氏讶然：“月儿，你怎么也给娘买衣服了，乱花钱，娘还有的穿。这颜色太艳，娘一把年纪了，哪能穿出门去。”
江月笑嘻嘻：“娘，我还没给您买大红色呢，您还年轻，别总穿灰衣裳。
女儿有空了帮您好好捯饬捯饬，让你变得像十八，咱俩出去逛街，别人会误以为咱俩是一对姐妹花。”
“臭丫头，乱开娘的玩笑。”妘氏捂嘴偷笑，又喜悦又欣慰，女儿能挣钱，给自己买衣服了。
她节俭惯了，不舍得花钱，一个劲地让江月快把衣服退了，老贵的。
江月佯装失落：“娘，您是嫌女儿买的衣服不好，不合您的心意吧。这可咋办，我一次买了好几件，跟裁缝讲的价，便宜了不少钱，所以没法退货呢。
娘，您先将就穿着吧，下次我领您去店里，您亲自挑选。”
“不，不用再买了，这套就很好，娘很喜欢。”妘氏这才接受了，喜滋滋地试穿新衣服。
她嫁给丈夫快二十年了，丈夫从未给她买过一件衣服。她身上穿的这件，还是自己从集上扯了块粗布，自己缝制的，连补丁都洗得发白了。
女人不管到了多大年纪都爱美，谁不想穿新衣服，何况新衣服是女儿孝敬自己的。
“哎吆喂，月儿妹妹发财了，一下子买这么多衣服，真是财大气粗。让我也瞧瞧，别的不说，先溜溜眼珠子。”江珍珍拄着拐杖，凑过来，酸了吧唧地咂嘴。
“不用急，也有你的份。”江月语气清冷。
“天！我也有份，月儿妹妹真是菩萨心肠，不愧是二婶的好女儿。唉，我在你家白吃白喝，本来就过意不去了，再让你破费，更是……”
江珍珍大喜过望，不停地夸赞江月，感谢妘氏。
除了她惯于虚伪的言辞之外，这一刻她心里也是有些感动的，她万万没想到江月能给她买衣服。
江月对江珍珍既不同情，也不需要她的感激和虚伪的奉承。
江月给她买衣服，是因为她整天穿着一身又脏又破的衣服，没得换洗，已经捂出刺鼻难闻的味道了。
江月把一套石榴红衣裙递给江珍珍，上襦对襟，同色多褶半身裙。
江珍珍双眼放光，嘴上推辞着，手却迫不及待伸过去，抓住了新衣服。
她捧着手里这套，还不忘瞅着包袱里的，当她看到那套藕荷色的裙子，眼珠顿时不会转悠了。
她以前每次去镇上赶集，最爱逛成衣店，买不起也让眼睛过过瘾。
她见得多了，哪些衣服料子好，款式新，她自然就识得了。
她压制心里的激动，指着藕荷色的裙子问：“月儿妹妹，这件是你的吗？”
江月点点头，唇角勾起一抹甜蜜的笑意，这正是师父给她买的。
“月儿妹妹，你说我一个寡妇，丈夫刚没了，我穿石榴红的裙子，是不是太惹眼了？按理我应该穿素淡的。”
江珍珍故作为难的样子，迟疑道，“月儿妹妹，你是活泼可爱的少女，穿石榴红更合适。我俩身量差不多，不行换换衣服呗，反正都是新的。”
江月心里冷笑，江珍珍真是贪得无厌，给她买了新衣服还不满足，还想要最好的。
江月对这种人相当厌烦，话都不愿跟她多说，直接一句堵回去：“如果你想当寡妇，我现在就送你回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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