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厉的声音几乎是从喉咙内嘶吼出来的，带着咆哮与怒火。
男人猩红着双眼冷视他，低吼道：
“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为何要一直针对我，难道是我上辈子欠你的！倘若我有错，也早该还完了，可为何你总是一味的索取，而我却在一味的偿还！”
一番话吼完，余音回荡着御书房内、久久不散。
所有人都惊住了。
国师亦是。
他怔怔的听着这番话，只觉得十分奇怪，并且听不懂，五皇子似乎话内有话。
什么叫做他欠他的？
什么是索取和偿还？
上辈子欠他的？
国师听懵了，理解不了此话之意，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宗政逸反应过来，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松开国师，背过身去，迅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冷声道：
“你们都出去，我的所作所为自有我的目的，还轮不到你们来指手画脚。”
“殿下……”
几人还想再说些什么，男人的嗓音陡然拔高：
“都出去！”
四个老臣微怔，见五殿下发怒了，今日可能达不到目的，若是一定要逼急的话，可能还会适得其反，四人便暗中劝阻国师，一起出去了。
几人走后，宗政逸再次掀翻了桌案。
嘭！
东西乱七八糟的摔了一地，太监们低下脑袋、急匆匆的逃了出去，小五也不敢多待，五殿下这般喜怒无常，他聪明的赶紧出去，免受遭殃。
男人立在桌案前，阴沉的目光盯着昏暗的角落，想着这些事，神色愈发的阴郁。
没人理解他，没人在意他，没有人能懂得他、谅解他，活了这么多年，甚至连说几句心里话的人都没有。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让他一步一步变成今日这番模样。
他到底犯了什么罪！
……
是夜。
国师走在回府的路上，一边走着，一边想着之前在御书房发生的事。
五皇子的咆哮，以及他说的那些话……
‘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
‘难道是我上辈子欠你的，你要一直针对我。’
‘倘若我有错，早该还完了！’
五皇子的话不断的在耳边回响，一阵阵、一声声回荡着，一声更比一声郑重清脆，在回忆里，他能够清晰的忆起五皇子那双泛着血丝的眼眸。
他瞪视着他，从那双眼睛里，他看见了恨。
是恨意。
五皇子恨他。
国师仔细回想，这些年来，他与五皇子走动颇少，除却朝堂上的必要交流时，私底下从未与五皇子有私交，可五皇子为何会说出那些话？
不知怎的，一回想其那双血丝泛滥的眼睛，他觉得心里莫名的难受。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胸口压着一块巨石，沉重极了，令他难以喘息，心口丝丝作痛……
国师扶着心口的位置，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走着走着，面前突然扔出了一粒小石子。
啪嗒！
他的思绪顿时被打乱，下意识的抬起头，见夜色昏暗下，一个黑色的人影匆匆钻进了黑巷子里。
他没有多想，提步要走时，一块石子又扔了过来。
抬头看去，见那个黑色的人影扔完石头后，又马上钻进巷子里，似乎在用扔石头的举措吸引他的注意。
国师想了想，提步走了过去。
进入巷子。
前方，黑色人影朝内走着。
国师跟了上去，“你是谁？找我何事？”
黑色人影停下脚步，拿掉那披在身上的破布，取下头上的帽子，缓缓转过身来。
“是你！”借着几分夜色朦胧，国师看清了此人的脸，虽然头发乱脏脏、脸上脏兮兮的，但一眼就能认出，他是德安。
“德公公！”
皇上身上的大太监，伺候了皇上四十多年的老人。
德安苦笑一声，苦涩道：“国师大人，老奴可终于见到您了，这偌大的帝都，除了您之外，老奴再也不知该去找谁了……”
国师大步上前，连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不在宫中？自宫变以来，你便不知所踪，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来话长……”
德安重重的叹了一声，缓缓说着这些天来的遭遇。
数日前，皇上变得越来越陌生奇怪，他在一次偶然之间，发现皇上的盘龙殿内藏着一个陌生人，便怀疑皇上被人控制了，前去请求寒王帮助。
寒王不在府中，他去求五殿下，可谁想，五殿下竟一剑捅入他的腹部。
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谁知竟侥幸捡回一条性命，从乱葬岗浑身是血的爬了回来。
待回到帝都，宫中已经变了天，他深知皇宫回不去了，都城又封闭了，不得已之下，他不得不乔装打扮成乞丐模样，日日在街上行乞度日，想办法救皇上。
所幸皇天不负有心人，煎熬了那么多日，终于被他撞见了国师大人。
国师与皇上的交情极好，一定能想出法子。
国师听完，震惊不已，“德公公，依你所言，五皇子暗中掌控了皇上，真正谋朝篡位的人是他！”
德安艰难的点着脑袋。
虽然不敢置信，却不得不信。
“老奴不知这弑君之罪怎么就落到了寒王殿下的头上，但当时盘龙殿别无他人，只有五皇子在，五皇子操控了皇上，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说寒王弑君，那就是弑君，谁能替寒王殿下作证？”
国师听完，愤怒极了。
东澜国的未来若是交到五皇子手中，还不知会遭遇怎样的灾祸，他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
“德公公，你冒死将消息带给我，我会立马联系朝中诸位老臣，与他们明说此事，决不能让乱臣贼子祸乱朝纲，”他沉声道，“你先跟我回国师府吧。”
“不，我不能去。”德安道，“国师府有御林军看着，如果五皇子知晓我还活着，一定会牵连国师府。还望国师大人想办法救皇上，老奴死而后已！”
他退后三步，屈膝跪在地上，深深地磕了三个响头，以示谢意。
国师赶紧扶起他。
此事关乎整个国家的安危，人人有责。
当天事发时，澜儿也曾在盘龙殿，澜儿必定是知晓事情的真相，又迫于某种压力、无法说出来，才会逼走寒王，留在五皇子身边。
他定全力助澜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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