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四章
直觉与经验
不知道何时天上下起了雪，只见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雪花纷纷扬扬飘落而下，大地逐渐变得银装素裹。
胡文昭所在的剑南军第三营第五队已经将周遭的防区巡逻完毕，即将返回嘉州的驻区，然而，就在众人来到防区的最后一处时，却惊奇地发现地上有一些零散的脚印。
即便天空大雪纷飞，可这些脚印也并未完全被隐藏过去，而依然能看到若隐若现的痕迹。
这些脚印从唐军设置的边境区外一路到防区内，作为军中较为有经验的士卒，刀疤脸见状立即在地上探查起来。
“不对，这些脚印不是俺们的，俺们的训练队伍一般不会去别人的防区，即便是过去了，也肯定都是极为整齐的。”
“而且军中有规定，若是有队伍经过别人防区的话，必须做上记号告知，以免出现不必要的误会。”
“周围没有任何痕迹，这些脚步也较为零散，以俺的经验来看，这肯定不是咱们的人。”
刀疤脸李福得出这样的结论后，胡文昭的脸色也一下子沉了下来。当年在青州驻守了那么久，作为边地将领之一，对于边境上的事务他还是比较擅长的。
那些暗地里偷袭的事情，他在青州的时候可也没少见。只不过，蜀人们一般不会搞这等偷袭，当初在青州的时候多为大规模进攻，或者试图混入城中，一般来说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吐蕃人显然不一样。
刀疤脸李福有如此决断，胡文昭也立即慎重起来。作为大唐的一员，他固然在做将领时有自己的私心，可是心底里，他还是以自己身为一个唐人而荣耀的，
在遭遇这等对外的事情面前，他时刻记得自己身为一个唐人的责任，如今的他即便是小兵，也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唐卒，若是吐蕃人胆敢入侵边境的话，胡文昭也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李福，这事可不得有假，你确定你的判断没问题吗？”
胡文昭出声认真地问道。
刀疤脸李福也一脸郑重，“其他的俺不敢说，这些事情俺敢打包票！当初俺没有进入剑南军之前，可是俺们那里的猎户。”
“这些脚步和痕迹，进入剑南军之后，也有队长带过俺！俺认为自己不会认错！俺确定这不是俺们自己人的脚印。”
其他士卒们虽然不敢确认，也认为刀疤脸李福的说法是正确的。
“吾等军中一般来说没有踏入别人防区的，即便有，吾等在这里巡逻这么久，为何也没有发现什么痕迹？”
“倒是有少数吐蕃人会时常偷偷溜进防区，去边民们的家中偷东西，可是自从去年边民们也编练出民团之后，少数吐蕃人去偷东西便不成了，他们只要敢去，便会被边民们暴揍！”
“如此想来，应该不会是这些吐蕃人的。”
其他人也都发表了自己的见解，胡文昭十分冷静，在简单的思索之后，立即做出了一个极为重大的决定。
“走！”
“吾等将此事迅速上报，还要通知其他的防区，小心吐蕃人这次是偷偷入侵进来探查消息的。”
“现在正值秋季，吐蕃人恐怕也知道吾等边镇上刚有了收成，此事来偷袭边民们是完全有可能的。”
说干就干。
胡文昭下了决定之后，可是不容任何人质疑的，即便士卒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胡文昭也坚定地朝着防区后方的哨塔走去。
此地储存了一些木料，是为了燃烧狼烟警醒后方的。若是已经有吐蕃人溜进去的话，后方的军镇和边民们必须有所警戒才行。
而点燃狼烟的话，后方的哨塔一旦发现，便会立即将消息层层传递过去。这样的话，军镇的士卒们和周遭的边民们，也都完全有时间做出反应。
只不过，这样做的唯一一个问题便是，万一这不是吐蕃人的脚印，或者吐蕃人没有大规模入侵的话，此时一旦点燃狼烟，对军镇和边民们都是有影响的。
尤其是这个季节，边民们的粮食还不曾收割完毕，若是点燃狼烟的话，他们全部都会立即进入军镇中，这样一来，势必会导致影响收割的。
所以，剑南军中一开始就有规矩，若是传递错误消息的话，士卒们可是要担责任的。
不仅是一个士卒的责任，而是一队士卒的责任。
只要胡文昭这样做，他们这个第三营第五队的士卒们，全部都会担上责任。万一没有出现任何事情的话，到时候挨打的可不止胡文昭，而是他们这些人一起。
少不了三四十军棍送给他们。
军棍看起来好像不多，可要是打在身上的话，不死也基本上要少半条命。这里的士卒们，其中就有人挨过军棍的，当时因为触犯了军纪给挨打，只不过二十军棍，就在床上躺了足足大半年才恢复过来。
若是四十军棍的话，说不定轻则躺上一年，重则打成重伤，直接被逐出剑南军都是完全有可能的。
“等一下。”
就在胡文昭朝着哨塔的方向过去时，第三营第五队的其他士卒拦住了胡文昭。
“胡胡大哥，若是吾等将狼烟点燃的话，此事可就没有回转之地，万一到时候吐蕃人没有出现的话，吾等恐怕要被责罚。”
“我们知道胡大哥英雄盖世，只是，那四十军棍可不是那般轻易就能过去的。吾等不过都是普通士卒，家中也都有妻儿老小，万一不小心倒在那军棍上的话，恐怕是下了地狱心中都不得安生．”
“所言甚是。老胡，此事一旦做了，吾等这支小队就没了退路！到时候万一只是误会的话，吾等又该如何自处？”
“要知道，军中的那些将领们，可是不会轻易饶恕吾等的。”
见到众人都有些迟疑，胡文昭沉默了一阵，而后便开口道，“此事若是出了问题，一切由本将来承担便好。”
“到时候汝等只需要说，是本将私下里借口溜了出去，然后去点燃狼烟的。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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