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玉婵听了卞蝶的这番话，一直悬着的心稍安稳些，缓缓端起茶盅刚呷一口，突然听见由外面传进来一声尖厉的女子叫声。
夏玉婵猛地抬起头看向卞蝶，卞蝶也正惊地瞪大眼看着她。
“卞蝶你刚才可听见什么声音了？”夏玉婵蹙眉问。
卞蝶立刻点头：“好像是个女子的叫声，叫的还挺吓人的呢。”
夏玉婵起身向就欲向门口去，卞蝶却伸手将她的手臂握住：“姑娘，咱们还是别管那些不相干的闲事，如今在京城不比在将军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奴婢伺候你早些歇了吧。”
夏玉婵听卞蝶这么说，便也没再坚持，只疑惑地看了眼门扉，脑子里却不由想起方才无意瞧见的那乘软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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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时分，正在睡梦中的李存勖突然被一阵轻敲窗棂的声音从梦中吵醒，听出窗外低唤的声音，李存勖立刻准备起身，却觉手臂一沉，转回头一看，见仍在晕厥中的临直公主尚被他揽在怀里。
李存勖不耐烦地将一丝未着的临直推到床边，随便披了件衣裳，起身下床去开门。
房门刚一打开，立刻由外面闪身进来个蒙着黑纱的黑衣人。
黑衣人走进房中，抬眼时见床幔低垂，由里面露出来一截白皙的女子手臂，灌丹的指甲均匀修长，指尖上还残留着一条凝固的血渍。
小解完了的李存勖从净房里出来，看了眼立在屋中央的黑衣人，在床边坐下，沉声问：“事办的怎么样？”
黑衣人低着头，回话时语气十分恭敬：“回将军，属下赶到会仙楼的时候，里面已经没人了。”
“什么？”李存勖皱眉看向黑衣人：“那个姓安的不是昨天还住在那里么？还有他府里那几个得力的侍从全在一起，怎么可能没人了！”
黑衣人始终低着头，如实道：“确实已经人去楼空，且属下赶去的时候，他们的人好像已经离开多时，连东西都收拾走了。还有，属下去之前，貌似还另有人去过。”
见李存勖皱眉看向自己，黑衣人赶紧继续道：“属下在二楼的台阶上发现几具尸首，同样身着夜行衣，从尸身死亡的时辰来看，应该就在我们过去不久前刚死的。”
“那几具尸体你可认得？”李存勖皱眉问。
黑衣人摇头：“不认识。”
李存勖沉默片刻，突然抄起茶盅砸在黑衣人身上，骂道：“妈*，又让李嗣源那家伙溜了，这次连安重诲那只狐狸也没逮着，给老子滚，你们这帮废物！”
黑衣人一叠声应诺退了出去。
门被关上，李存勖气急败坏地掀开被子上了床，看了眼仍在昏迷中的临直公主，不耐烦地一脚将人踢进床里，嘴里还忍不住鄙夷道：“老子还当大梁长公主是什么金枝玉叶呢，闹半天也是个残花败柳，哼，真他*扫兴！”说话时一口气吹灭了灯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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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蓁紧张地在房里直转圈，听见里间的门响了一声，抬眼见霍四端着木盆走出来，立刻就跑了过去。
看见木盆里的水被血染的通红，王蓁焦急问道：“他怎么样了？那个镶在肉里的东西可取出来了？”
霍四抬手用袖子抹了把额头上的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霍四长这么大，平生还是头一回看见骨头这么硬的人，什么药都不用，就那么硬生生亲手在自家身上剜肉割骨，连一声都不吭，真好汉！”
王蓁被霍四这一波三折的感慨，弄得心尖子也跟着一颤一颤地，终于安奈不住将霍四往旁边一推，自己冲进了房里。
里间屋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道，最先入眼的是地上一片一片的血渍，王蓁紧张地向床上看过去，见李嗣源靠墙坐在床头双眸紧闭，神情虽依旧平静，但脸色却苍白如纸。
王蓁轻踩着步子靠近床榻，仔细打量他的脸。
李嗣源的肤色本就白皙，此时血色尽失，肌肤更白的几近透明，阖着如扇长睫，长眉修朗，薄唇微呡，即便虚弱也依然尊贵凌傲的令人难近，却又好看地叫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王蓁见他面色平静，一直提着的心总算稍安稳了些，附下身仔细查看他右臂上的伤口，发现虽然已用棉布裹住，却依然有血一点点渗出来。
王蓁本想问如何能止血，可看见李嗣源似正闭目调息，便不敢随意开口，心里着急的没奈何，下意识就将拳塞进嘴里。
李嗣源睁开眼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王蓁咬着小拳头，兔子一样红着眼，盯着自己右臂的伤口发呆。
“饿了就去吃东西，这么大了还吃手，安重诲没教过你这样很难看么？”
低声斥责由头顶传下来，王蓁赶紧抬起头，正对上李嗣源望着自己的眸子，看见他眸底仍如常日一般沉静，王蓁紧张的情绪又稍稍缓和些许，手指着伤口小声问：“伤口还在流血，有没办法止一止？”
李嗣源低头看了眼伤口，又看了眼窗外依然黑漆漆的天幕，低声道：“眼下没办法，只能等天亮以后再说。”
挨着床沿坐下，王蓁看着李嗣源又垂下眼帘闭目养神，心虚道：“今天晚上害你受伤……都是因我的拖累。”
李嗣源没睁眼，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王蓁见他连声客套话也不讲一句，脸面上有点挂不住，小声辩解道：“诚然……诚然我今晚是笨了点，可我其实也有聪明的时候。”
李嗣源抬起眼帘，看着王蓁涨得通红的俏脸，挑眉问：“哦？什么时候？”
王蓁咬唇努力在记忆里翻找，将同李嗣源在一处的光阴全过了一遍，还真没寻着她凸显聪明的地方，最后为扳回面子，不得已将安重诲搬出来道：“好歹我拜了个聪明的师父啊！”
李嗣源勾了下薄唇：“安重诲若晓得你今夕笨至如厮，不知道会不会将你逐出师门，弄不好还毁他一世清誉。”
王蓁急辩：“你同我说师父在会仙楼，我也是想见师父他老人家一面，才去会仙楼寻他的，我怎么知道那也会埋伏杀手啊！”
李嗣源眼梢微挑，睨着王蓁问：“你大半夜跑去会仙楼，当真只为见重诲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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