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切都和平常的日子一般无二。吃过了早饭，祁玉去了学堂，陆云泽去了医馆，紫苑则享受着孕妇的最高待遇，被杏儿亲自护送着回了月苑。
可能是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有点多，又加上怀孕的早期反应，紫苑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也提不起什么精神来，去书房转了一圈，拿过一本书，看了几眼，实在是看不下去，索性又放了回去，踱步回了卧室。
杏儿正在屋子里拿个抹布擦着桌子，紫苑在床边坐了下来，愣了一会儿，看着杏儿，说道：“杏儿，歇会儿吧，别收拾了！”
杏儿头也没回地说道：“没事，不累。”
“不累也别收拾了，等我好一点了再干。”
杏儿转过身来看着她，突然叹了口气，道：“你说你哪像个少夫人的样子？”
她冲她挑了一下眉头，笑了笑道：“那你说我应该是什么样子？”
杏儿不假思索地说道：“像你这样的身份呀，就应该是坐在那里发号施令就行了，哪像你什么事还要亲力亲为的？”
紫苑轻轻扬了扬唇角，说道：“我学不来，况且……我的身份就是个侧室，这个少夫人的称呼真的不太合适，你以后最好还是不要这样叫了！”
杏儿一听，脸上不禁愣了一下，随即放下手里的抹布，转身坐在了椅子上，身体微微前倾，露出一副想要八卦的表情，压低声音说道：“是不是霍青苗跟你说什么了？”
紫苑也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冲她摇了摇头道：“没有，青苗她什么也没说。”
杏儿撇了撇嘴，心里不禁有点替她打抱不平：“没有也不正常啊，你现在怀了孕，可是我连一声恭喜的话都没听她说起过。”
紫苑低头沉默了片刻，淡淡笑了笑道：“她一个小孩子家，你让她说什么呀？”
“小孩子？她可不像小孩子！”杏儿嘟囔着说道，说完又有点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会儿后，开口说道：“有些话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么话你就说吧！”紫苑耸了下肩膀说道，反正她现在也是闲着没事，有个人说说话分分心也好。
“那个……”杏儿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你以后就真的甘心做小吗？”
“……”
看她的表情有点难看，杏儿的脸上不禁显得有点慌乱：“那个……我不是故意要惹你伤心的，你要不想说就算了！”
紫苑突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这件事其实前一阵子我和祁玉说起过，要说我一点都不在意那肯定是假的，可是我没有办法。说远点，霍老爷于我有恩，青苗是他和夫人留下来的唯一的血脉，我有义务好好地照顾她；说近点，这么些年，我确实是将她当做亲妹妹看待的，她也算是我的半个亲人了，所以杏儿，你明白吧，我不能够做出对不起她的事来，我除了接受这个安排，根本没有别的办法！”
杏儿听完她的话，低着头沉默了好半天，又抬起头来，神色之间却带着一丝犹豫，不过最后还是咬咬牙说了出来：“我知道你们姐妹情深，可是……我总觉得这丫头好像和刚进府的那时候有点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紫苑问。
杏儿皱眉想了一会儿，又有点小心地看了她一眼，迟疑着说道：“我总觉得吧，霍青苗的骨子里和那一家人有点像，所以，你还是防着一点的好！”
紫苑愣了一下，她知道杏儿说的那一家人是谁，不禁沉默了半晌，眉目之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淡，随即摇了摇头说道：“你想多了，不会的！”
杏儿歪着头撇了撇嘴，却没有打算就此打住，而是紧盯着她的眼睛继续说道：“我也希望是我想多了，可是……你难道不觉得那孩子现在对你没有以前那么亲近了吗？”
紫苑的表情淡淡的，不说话了。
杏儿继续说道：“我跟你说，那孩子可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单纯，她在心里指不定怎么嫉妒你呢！”
“嫉妒我什么？”
“当然是嫉妒少爷对你好啊！”杏儿脱口而出道。
紫苑愣了愣，抬起头，突然冲她露出了一脸有点暧昧又有点诡异的微笑，开口说道：“我当初刚嫁过来的时候，你不是也嫉妒得要死吗？可是你看现在我们两个却成了好朋友！”
杏儿似乎没有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这茬，脸上蓦地红了起来，又听到从她的嘴里说出她们两个现在是好朋友的话来，不禁又觉得心里暖和和的。
“我……和她不一样！”她红着脸，有些扭捏地说道：“我那个时候是因为我爹不听话，整日酗酒，又对我差点做出……那样的事来，我伤了心，便想着能有一个栖身之所就好，其实那时候我只是觉得少爷人挺好的，心想着能在他身边永远当个小丫鬟也好，可是自从你来了以后，就把我的活儿全都抢了去，害的我连个丫鬟都没得当了！”
杏儿嘟着嘴，故意露出一脸委屈的神情，紫苑看着她，不禁笑了出来，过了一会儿，又慢慢地敛起了脸上的笑意，看着她问道：“那现在呢？你就打算一辈子单身下去了吗？”
“我觉得现在挺好啊，我喜欢这里，也喜欢你们大家，只要能陪在你们身边，我就已经很知足了！”杏儿低着头，脸上不知何时飞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不是我们，是他吧？”紫苑看着杏儿的眼睛，带着一丝促狭的味道问道。
杏儿愣了一下，脸上的红色也更浓了一些，不过她却没有急着反驳，沉默了片刻后，她竟然大方地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只要他不排斥我，我就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即使……没有身份？”
“嗯。”
“也不在乎他……是不是爱你？”
杏儿的脸色变了变，却咬牙说道：“不在乎。”
紫苑呆呆地看了她半晌，嘴角慢慢地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苦笑，和杏儿比起来，她似乎还要幸运得多，最起码她爱的男人也爱她，而且他还给了她身份，虽然只是个侧室，但是……她心里明白，这个世界还有一个词叫做——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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