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随忍不住笑。
将桌上的小碗和筷子递给她，什么也没说，便去了另外一桌，开始收拾东西。
她呆站在原地没动。
却被一旁收拾的顾随看到。
他伸出手臂将她搂在怀里，往自己那桌带。
随后笑眯眯举起沾了油水的手掌:“手脏，快吃，下班就送你回家。”
苏执一口没吃，就那样拿着碗，静静地看着他，看了好久好久。
泪不知怎么的就流了下来，滴在瓷碗里，和里面的东西混杂在一起。
顾随直起身子擦汗时，朝她这边一瞥。
她急忙坐正，眼角含泪塞了一大口肉嘴里。
就那样稀里糊涂的嚼了半天。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
好像在顾随眼里。
这个世界只有她苏执一样。
他可以为她放下身段。
可以不要所谓的名望。
他舍不得他的苏执受苦，那还不如要了他的命。
是的。
顾随舍不得。
就如同他的病。
他比谁都想要跟苏执在一起。
仅是一夜时间，他就遐想过与苏执的一生。
有点短。
确实很短。
跟她在一起的日子，永远都不会觉得长。
因为开心。
因为不想停。
遭人唾弃又怎么样。
那是他的梦想啊。
他想用余下的人生，去开阔她的世界，然后爱她一辈子。
一直到收拾完一桌，顾随才擦干净手，去看苏执。
女孩呆呆的坐在餐桌前。
眼泪都忘了流。
泪水淌在睫毛上，傻傻的。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弯腰亲了亲。
勾唇浅笑:“怎么了，不好吃吗？”
苏执猛然回神，要伸手擦泪，却被顾随勾住了胳膊。
他忍不住笑。
轻轻抬手略过她的脸颊，一滴一滴的替她擦去。
温柔且深情:“怕什么，我不是在这里嘛。”
他轻轻将她的脑袋移到自己胸口，替她顺气。
却听见女孩带着哭腔的声音，软得让人心疼:“顾随，我没什么亲人了，全世界就你对我好。”
他勾勾唇，想笑，却又想落泪。
可他不能哭，他要留下来安慰她。
这个姑娘，真傻。
没了全世界，还有他啊。
“那我做你的全世界，只对你一个人好。”
他看着她:“苏执，你愿意重新爱顾随吗？”
爱这个眼里心里只有你的、顾随。
怀里的苏执早已溃不成军。
她只得点头，点着点着，泪更多了。
像停不住似的。
他怎么擦都擦不净。
只得轻轻吻了吻，将她面上的泪，一寸寸，一滴滴，吻去。
他的声音很轻。
她好像听不到别的声音。
他说:“这一次，我们就好好在一起，顾随不会放开苏执的手，苏执也不可以再不辞而别。”
那几年，顾随等的好苦。
像生活在无间炼狱。
明明什么都有。
明明只走了苏执一个。
他却像丢了全世界一般。
那年，他的世界没了颜色，没了希望，没有光明。
因为他没了苏执。
没了那个，说好要保护他一辈子。
最后却不守信用，一声不吭离开他的苏执。
好在她回来了。
那个他可以爱，可以照顾一辈子的苏执，她又回到了他身边。
像只无辜瘦小的白兔，无处安放。
只能待在顾随身旁。
一直到店里人走的差不多了，顾随才带苏执回家。
多出很多菜，有些浪费。
他打包了，让苏执带回家吃，刚才哭了半天，肯定还饿着。
这是他第一次打包东西，以往的大少爷生活，不允许他有这种想法。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有苏执了。
想了想，他让苏执站在原地等他。
苏执心里有些不安，眼角的泪还未擦干。
就一手提着打包盒，一手拉着他的衣角不放。
他回头笑着看她，眼里是温柔。
苏执惊觉，这个人，看她时的目光，好像一直都这么温柔。
不对，初次见他时不是。
那时的他还有点凶。
像个无所事事，只知打架惹事的混混。
可现在的她明白。
顾随打的人，要么是真的有错，要么就是品行不正。
哪有那种人，看谁不爽就要打。
即使有，也不一定会降临你的头上。
她明白的。
每个十恶不赦的人背后，都有一段不能提及的痛苦往事。
也算不得不能提及。
只是因为即使你说起，也没人会信你。
他认定了你是坏人，哪怕你的好事做了一箩筐，你也还是个坏人。
他认定了你是好人，杀人放火也是为民除害。
索性以前的她，没有将顾随定义在坏人行列里。
索性她的顾随，在慢慢改变。
他做不成好人，却也不肯跟坏人扯上边儿。
顾随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在这儿等我，马路危险，我快些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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