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
身着红衣的青年用手指捂住胸口，强行按住喉间涌上来的血腥味，俊美的面容又苍白了几分。
他厌恶的皱了皱眉，这具身体，倒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您不能再消耗自己的身体……”
水晶球忽明忽暗，一道机器的声音若隐若现，“检测到您的身体超负荷，您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无碍。”
俊美的青年缓缓站直身体，望着逐渐变得鲜红的珠子，唇角扬起一抹笑。
“可是……”
厚重的机器声带着些焦急，“您若是执意如此，寿命应该不长了……”
“嗯。”
青年垂眸，冷淡的应了声。
“逆天改命”本就是违背上天的旨意，为此付出的代价不足为重。
“大祭司。”
宫殿门外传来了男人恭顺的询问声，“请问我能进去吗？”
青年抬眸，殿门应声而开。
进来的男人穿着便装，但看袖口处的龙纹，不难猜出来人的身份。
“最近有关您的传闻沸沸扬扬，更有甚者，说是您杀了……”
男人欲言又止，他没有说出具体的名字，而是话头一转：“但我相信您，肯定不会杀人的。”
即使是星际权利最高的统治者，在面对大祭司的时候，态度还是会不自觉的谦卑。
“抱歉。”
青年的唇角勾起一丝极浅的弧度，他的笑意很淡，不达眼底：“可能要让陛下失望了。”
“……什么？”
男人赫然抬眸，许是过于惊恐，他并没有掩饰好恐惧的神情，“年年的母妃，真的是您杀的？”
男人沉迷于长生不老之术，不记得后宫妃子的名字，甚至已经忘记了她们的名号，他只记得，前段时间无故身亡的女人是……太子的母妃。
“嗯。”
青年冷漠的应了声，“准确来说，夫人是自刎。”
“不可能。”
男人下意识反驳，但意识到面前的人是谁后，额角的冷汗险些滴落下来，他放缓了语气，“我的意思是……年年丰的母妃向来爱惜自己的身体，怎么可能想不开……自……自刎呢？”
之所以记得这一点，还是因为女人经常来找他要丹药。
“陛下在质疑我？”
青年跟男人对视，眸光很淡。
“……不……不敢。”
若是换做星际的其他人，男人早就用一句发怒了，但面前的是星际万人敬仰的大祭司，他不敢造次。
“那陛下知道……”
看着男人窘迫的神情，青年不为所动，他略微弯腰，那双漂亮的眼睛中不含任何情绪：“夫人为何要自刎吗？”
“不……不清楚。”
男人紧张的摇了摇头，他的身体紧绷着，那是高度防备的姿态。
“因为夫人她问心有愧。”
青年望着不远处的玫瑰花低声道。
那是顾年送给他的赔礼，只要看到那几束玫瑰花，他就会想到女孩灿烂的笑颜……可能她自己都不清楚，她笑起来眼睛有光。
“问心有愧？”
男人低声喃喃着，神情恍惚。
“陛下可能不知道……”
青年淡漠启唇，女人藏了多年的秘密就被他轻而易举的揭露了出来，“顾年是女生。”
男人愣住了。
他花了近一分钟才消化这个事实，用“消化”其实并不恰当，因为男人脸上的神情明显是不相信。
“不相信？”
自从顾年在战役中牺牲后，青年就没再说过这么多的话，“为了荣宠，为了权利，牺牲一个孩子又算什么呢？”
青年垂眸，脑海中想到那天女人狼狈的祈求自己放过她的模样，不由觉得可笑：“更何况，在她的眼里，这根本不算牺牲，无非就是换个性别的事情，又能有多大的影响？”
男人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句话。
电光火石之间，他的脑海中划过了无数场景。
小时候的顾年曾笑着感慨道：“宫女姐姐们的裙子都好漂亮啊。”
那时候的顾年还小，藏不住情绪，将羡慕和喜欢都写在了眼睛里。
“年年是男孩子，不能穿裙子，但等长大后，可以给自己的夫人买。”
男人当时是这么说的。
被他抱在怀中的小家伙闷闷的应了声，便没了下文。他当时不以为意，如今想来，小家伙是在羡慕别人穿裙子？
还有手下曾经告诉他的事。
那时候顾年已经十六岁了，他让顾年去领军，手下向他汇报进程的时候，曾经提过一句“太子殿下很抵触跟旁人接触，洗漱、睡觉从不让人服侍。”
这件事发生在其他皇子身上可能不正常，毕竟星际军队实力强横，对阵耗也费不了太多心神，军营路途漫漫，娇妻美妾在怀，岂不乐哉？
但发生在顾年身上，却很合理。
毕竟即使在星际的宫殿里，顾年也很少让人服侍。因此男人只是随意的挥了挥手，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如今想来，也是可疑的很。
毕竟顾年当时都十六岁了。
有早熟的皇子，在十六岁的年纪已经娶了好几个夫人了。
还有成人礼那天。
他特意给顾年挑了个上好的美人送过去，却一直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
种种疑点加起来，似乎只有“顾年是女生”能够解释了。
“陛下相信了？”
看到男人的面色由震惊到冷静，青年勾了勾唇：“那陛下可知道，顾年曾经过的都是什么生活？”
“……什么？”
男人的眼中透着几分迷茫，显然还没消化“顾年是女生”这件事。
“她很孝顺，也很听话。”
只有在提到顾年的时候，青年淡漠的眸中才会浮现抹笑意，只是那笑意很淡，几乎转瞬即逝。
“无论酷暑还是严寒，只要是她的母妃让她下跪，她就不会反抗。”
“她甚至都不会抱怨，哪怕膝盖跪的青紫，哪怕走路需要旁人搀扶，哪怕疼的下不了床……她仍然会固执的认为她的母妃是为了她好。”
男人哑然，喉咙干涩。
他沉默了许久，才勉强从喉咙中发出一个音节：“怎……”
怎么会？
他印象中的年年明明一身傲骨，怎么会……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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