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以往，袁昊天就算不黑脸也多半会不好看，可是今儿个却反常得很。
袁瑞心里嘀咕，又想着兴许是自己久病，他是怕自己生气之下又加重病情。
不管了，现在他也是有阿娘的人了，一再的缠着岑念慈，似乎是想把以前没得到的都一次补个够。
岑念慈也甚是喜欢这么个小人儿在自己身上蹭啊蹭的，虽然抚养过金家的俩白眼狼，但是说实话，她一向不是个善于表达的人，对他们好也只是伺候好他们的吃穿，何况刚刚进金家那会儿，他们被教唆的对她很有意见，开始一个劲儿的跟她作对，后来就算是接受了也已经不再习惯跟她亲昵。
所以，她还真得挺享受有这么个孩子的——
等等，想什么呢，她不过是一介被弃的，而他可是袁府的少爷，是世子之身。
察觉干娘似乎心事重重，袁瑞滴溜着圆眼睛在她身上看啊看，又用小手把她微微垂下的头拉了起来，强迫她的视线重新定在他身上才肯。
“干娘，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她回话，下意识的挤出一丝笑意来，却根本骗不了袁瑞这小鬼灵精。
“干娘莫不是被欺负了，跟我说是哪一个？”袁瑞说着拉紧岑念慈的手，眼睛朝外看去，要替她做主的要死再明白不过。
御医们这会儿都已经离开了，就剩下袁昊天和几个贴身照顾的人，其他人都纷纷低头，就剩下袁昊天仍旧盯着他们，猝不及防就被小家伙给威慑了。
他尴尬地咳嗽了几声，才上前道：“岑——你干娘她兴许是累了，也说了小一个事成了，你是不是可以让她回去休息，明天还要继续为你取血治病，你总不想她明天再晕倒一次——”
袁昊天这话看似只是提醒，却暗藏玄机，袁瑞听完小脸一皱，似乎就要委屈的哭。
可把岑念慈给心疼坏了，她一边搂住袁瑞，一边回身狠狠地瞪了袁昊天一眼，那样子就像是在说：看你把孩子给吓得——
袁昊天怔愣着，犹如石化，半晌没反应，只是心里却怪怪的，似乎还有一些觉得似乎没那么差。
袁瑞却很高兴，又重新扑到岑念慈的怀里，在她胸口蹭啊蹭，还趁机对着袁昊天瞪眼睛吐舌头，像是在说：让你说我，我现在也是有人护着了。。
岑念慈对这一切都不知道，只是仔细品味袁昊天的话也觉得有些道理，便安抚袁瑞多休息，袁瑞也是真听她的，也心疼她，才肯放她离开，只是嘱咐：“干娘别忘了明个儿再来看我。”
“嗯。”岑念慈高兴答应，这才给袁瑞掖了掖被子离开。
袁昊天等岑念慈一走也没再多留便也跟着一起走了。
他本想着去处理公事，毕竟这几日落下了不少的事情，可是才刚到书房就有些头晕发昏。
他不敢大意只好把御医们又请了来，御医替他诊脉之后脸上的神色不容乐观，他也猜到了一切，不等御医开口便直接问：“直说无妨——”
“侯爷，之前我们就不敢用药，可是您的脉搏实在是太诡异了，我怕再拖下去真的会出大事——”
隋御医的话像是在袁昊天心口插了一下，他怔愣了一会儿才回神，问道：“还有没有其他的法子？”
隋御医怔了一下，才盯着袁昊天的眼睛摇头，可很快又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恍惚间冲着袁昊天道：“兴许岑夫人那——”
“她这会儿才刚刚替瑞儿取血，你也看到了，都直接晕倒了，再劳烦——”袁昊天有些不忍。
“可侯爷的身体自然更要紧。”隋御医坚持。
“容我想想。”袁昊天冲着隋御医摆手，他不是没想过让岑念慈替自己诊治，可是一来岑念慈已经救了瑞儿，他已经算是欠了她一次，这还没有还上，他实在是不想再欠她，二来她取血之后晕倒的样子还犹在眼前，他也实在是有些不忍心。
隋御医还想再说什么，可是袁昊天已经无心再听，他只好守好药箱小心翼翼踱步出去，不忘替他关好门。
夜深人静，他强忍着处理公务，直到身子传来不好的信号，才罢休。
回去住处之前还是照例去袁瑞那看了一眼，袁瑞熟睡的小脸在月光下泛着微微的红色，他低头看着，突然眼前闪过岑氏亲瑞儿额头的画面，不知怎么的，他竟然也很想如此表达自己对瑞儿的亲昵，可是才刚刚贴到瑞儿的脸，便被雷击中一般又挪开了。
他还是有些不适应这些——
“干娘不要走，瑞儿不让干娘走——”睡梦中，袁瑞都不忘呢喃。
袁昊天刚刚走到门口，骤然听到这一些，心中便升腾起一些怪怪的东西，回头盯着床榻方向，嘴里浅浅呢喃：“放心，不会走。”
许是因为袁瑞提到了岑念慈，也或许只是给自己找一个借口，他特意绕道去了岑念慈的屋子。
手刚刚触碰到门，便又缩了回去。
瞅了一眼天空月亮的位置，她多半是已经睡着了，平白来搅人清梦总是不好的，他在门外顿了一会儿还是选择离开。
“既然来了，又为什么急着走？”屋内突然传来一声。
他的脚步蓦地顿住，迟疑着回头，就看到门内不知何时亮起了烛光，片刻功夫，门便被人推开，逆着烛光，岑氏的脸却有些发白，可她那双略微带着狐媚之色的眼睛却结结实实的盯着他。
“你还没睡？”他又过了一会儿才问出口，出口才惊觉自己不该如此问，可她似乎并不怪罪。
“侯爷来想必是有话跟我说，而我也一直在等着侯爷，侯爷如果不嫌弃，可以去我屋子喝杯清茶，我想咱们都有许多话要跟对方说。”她不打算拐弯抹角，醒来之后，她已经四处打探金家的事情，当然问的到的很少，可是循着这些蛛丝马迹加上自己的猜测，她几乎断定金成是代替袁昊天去了灾区。
她也十分清楚袁昊天是什么样的人，所以她要在他做出决定之前阻止他。
哪怕是以自己对袁瑞的救命之恩来要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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