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分明看到袁昊天脸上闪过一丝冷笑，他不信，这是她早就预料到的。
“侯爷，御医们一定已经束手无策了，所以您才把我放出来，是想着让小少爷在——”岑念慈一直盯着他，看到他以为自己的话脸色突变，急忙纠正，“是想着不让小少爷失望是不是？”
袁昊天没有说话，她原也没指望他这么痛快就答应。
“既然如此，您不妨让我试试，我虽然没有十成的把握，但是总比一成都没有的强，何况如侯爷所说，我的命已经捏在侯爷您的手里，若是我处心积虑的害少爷，您随时可以杀了我的。”
岑念慈很急迫，她必须要尽快劝说袁昊天。
可是袁昊天紧绷的脸只告诉她一件事：他不信，而且一点都不信。
“侯爷，我求你，求你让我救救瑞儿，瑞儿喊我娘，我也是真心把他当自己的孩子——”她上前握住他的手臂，卯足了力气，不想让他就此离开。
这次，袁昊天的脸上总算是有了反应，却只是冷笑和蔑视，毫无余地的那种。
若是换做其他人一定会被冻得心死，不敢再奢望。
可是岑念慈却不甘心。
“您先听我说，看我说的是不是对，如果不出所料，瑞儿身上的毒不是一种，而是两种的混合，而且因为时间久远已经深入骨髓脏腑，御医也束手无策——”
她怕袁昊天会不听下去，说的很快，说完之后，像是耗尽了力气，喘息粗重又急促。
她的眼睛一直牢牢地盯着袁昊天，不肯也不敢错过他一丝一毫的变化。
没有更差之后，她壮着胆子继续说下去，“所以与其等死，去缅怀最后的时光，不如留给我，让我试试去救瑞儿，若是成功，我会还给您一个健康的瑞儿，若是不能，我愿意以死谢罪。”
她的脸上写满了真诚和决绝。
袁昊天突然有些恍惚了。
突然分不清眼前的女人是她还是久远的她。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不受控制的探出去，一点一点摩挲眼前的这张脸。
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眷恋。
颖儿，是你吗？
只有你才会如此胆大的对我这样。
岑念慈怔愣着，感受着袁昊天的手在她脸上滑动。
他的手很粗糙，是常年握兵器导致的。
痒痒的感觉，竟然让她有了一种怪异的感觉。
她用指甲掐着手心，才有勇气拨开他的手。
他吃了一惊，这才回神，脸上蓦地生出嫌恶来。
她是个什么东西，怎么能跟他的颖儿相提并论呢。
“以死谢罪，你觉得你这条贱命够吗？”他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一个一个蹦出来的，宛如刀子一般戳入她的心，让她本就血淋淋的心更加惨不忍睹。
身子不受控制的后退，她抬头看着他，看着他脸上的冷漠，突然有些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
绝不是刚才那个指尖有温度的人。
“是，我是贱命一条，可是您不是说瑞儿喜欢我，您这么费劲把我带出来让我穿着别人的衣服，不就是为了让瑞儿高兴，可是现在有机会摆在面前，瑞儿原本可以活下来，难道您都不想试一试，您这样对得起您心里一直在意的那个女人吗？”
岑念慈不要命的冲他大喊，像是一把匕首直直的刺入他的心口。
她看到他的脸在那一瞬间涌出无数的情绪，而最大的一种是痛苦。
果然，她猜的没错，他给她送来的衣服是另外一个女人的，刚才的迷失大概也是把她当成了另外一个人。
不错所料的话那个女人应该就是瑞儿的娘亲。
她早就听说瑞儿的娘亲去世多年，袁昊天一直不娶，便是对这位夫人的难以忘情。
“侯爷，您想瑞儿活下来的不是吗？我也是一样，我知道您不信我，可是我拿命做抵押，侯爷信我一次又何妨？”她死死的抓住他的手，眼神坚定，语气决绝。
她从未如此坚持过一件事，从未像如此这般迫切的救一个人。
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只见过短短三次面的孩子有如此深得感情。
兴许是因为直觉上他的中毒跟她对金玉儿说的那番话脱不了关系。
她岑念慈还从未欠过什么人。
她不想心中永远留下遗憾和愧疚。
而她也是真的喜欢那个孩子。
那个喜欢抱着她，趴在她怀里摸老摸去的小人儿。
“你当真有把握？”袁昊天终于松口，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她，他调查过她，她不懂医术，何况弈国顶级的御医都已经束手无策。
可她说得对，反正已经没辙了，让她一试也好过真的等死。
“我没有把握。”她本想说有，可又不想骗他，若是老跳蚤亲自，兴许把握会大一些，可她知道老跳蚤是不会离开囚室，而她也不会勉强他。
“那——”袁昊天眼底刚刚升起的希望一点一点灭掉。
“但是总比一丝都没有的强不是吗？”她再次用语言说服了他。
他沉默了一会儿，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甩开她的手，一边转身往外走一边道，“跟上来，你要是也能说服御医，那我就让你一试。”
岑念慈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急忙整理好衣服跟了上去。
说服这些御医要比说服袁昊天容易的多。
“此法虽然有些惊世骇俗，但是似乎也有可取之处。”隋御医在沉默许久之后突然开口。
“御医此话当真？”袁昊天的眼底迸射出一丝亮光来，像是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突然抓住了什么一般。
“侯爷，之前我们一直想的是如何克制少爷身体里的毒素，可是刚才这位娘子的一番话提醒了我，毒素最主要的就是潜藏在血液里，如果把血液里的一部分先除掉，那少爷还是有足够的时间等我们来研制解药，或者再想其他的办法去施救。”隋御医对着袁昊天说道。
“可你们研制了这么多年不是也没有想出该如何克制瑞儿身体里的毒。”刚刚才燃起希望的袁昊天突然又情绪低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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