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中积蓄的戾气和杀欲，也随之不见，他终于轻舒了一口气。
一阵冷风吹过，仿佛刮骨钢刀，穆茗抱着胳膊，轻轻颤栗着。
“好……踏马……冷……”
沐清歌哆嗦着，两腿打颤，俯下身抱住了他。
两个被雨淋湿的人，在冷雨夜抱团取暖。
穆茗愣住了，没想过这个女孩子会这般大胆。
她的身材确实非常有料，而且衣衫湿透之后，两人紧贴在一起，这种感觉就格外微妙。
只不过，穆茗觉得这样不太好。
她可是大小姐的闺蜜唉，这样背刺，真的好吗？
“别多想，我们是……好兄弟……”
沐清歌颤抖着，脸有些红。
“是，你说的对，我们是乌蝇哥和华仔的那种关系。”
穆茗有气无力地道，他现在就算是想推开她也没有力气。
而且，她真的太软了……
“但是，抱着一个怪物可是很危险的。”
穆茗被这个女孩子抱着，心中很是感动，但也只是感动而已。
“没事，我以前也被人叫做怪物。”
沐清歌自嘲地笑了笑，想起了自己的混沌之力暴走伤人的事情。
“怪物总是会远离人群，在宿命的指引下，拥抱在一起。”
穆茗说着，突然觉得驭魔者的身份有些悲哀。
“我现在应该被狩魔队的人通缉了吧？”
“对的，高危级别的魔人，全城通缉，还是蓝依老爷子亲自发布的。如果反抗，可以就地格杀。而且……”
沐清歌说着，欲言又止。
“想说就说吧，没事。”
“负责抓捕计划的是穆夕研。”
沐清歌说着，叹了叹气，有些担心他会难过。
他和穆夕研的感情很深，就跟亲姐弟一样，无话不谈，关系好到大小姐都会嫉妒。
“没事，夕研姐她一定很为难的，内心肯定比我还要痛苦。”
穆茗不在意地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而且以夕研姐的能力，她要是真想抓我，早就抓到了，哪里会让我在这里睡大觉呢？”
“你现在该怎么办呢？狩魔队的人在追捕，有蓝玉在，穆氏那边你估计也回不了。蓝姨躺在病床上，如果紫薰认为是你打伤了蓝姨，恐怕……”
沐清歌没有再说下去，但他已经知道了结果。
“我也不知道该去哪，可能会去流浪吧，和以前一样。”
就像无根的蒲公英，种子飘在哪里就在哪里落地生根，无牵无挂，四海为家。
穆氏，也只是驻足停留的一个避风港吗？
穆茗开始迷惘了，他真的很舍不得。
“如果真的没有地方去，跟我一起去帝都怎么样？我家不大，但一定有你的位置。”
沐清歌说着，抱着穆茗的头，让他枕在自己的胸口。
“凭借我爷爷的关系，可以保住你的，狩魔队的通缉令也可以想办法撤销。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和蓝玉老头闹掰。”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
穆茗有些不知所措，当初被穆文斌捡回去的时候，他也有过这种心情。
一个人对你好，总该有个原因吧。
“因为，你是除了我妈以外，唯一一个给我买糖的人。”
沐清歌伸手温柔地抚摸着穆茗的脸颊，很是认真地看着他。
“你说，没有女孩子会一辈子都爱吃糖的，但没有女孩子会不喜欢甜的。”
沐清歌一边说，一边抹去他脸上的水渍。
“对你而言，那只是漫不经心的关心，但对我来说，我可能要记着好多年了。”
“你，原来也是个缺爱的人啊。”
穆茗有些伤感地道，拍了拍她的背。
“你没发现吗？紫薰、伊儿、林溪、莺萝、你，还有我。我们大家都是一群不幸的人。”
沐清歌笑着道。
“爱是那么奢侈的东西，因为我们过去都不曾被善待过，所以才会觉得它珍贵。”
“我是缺爱的人，也是个贪婪的人，所以我连一丝丝的安慰都不肯放过。”
她抱紧了穆茗，温热的呼吸吹在穆茗的脸上，很暖。
“穆茗，做我这个怪物的弟弟吧。”
穆茗听着她的话，没有来由地想起了和藜一起看过的假面骑士，在黑暗中拥抱的影山和矢车。
“影山，做我的弟弟吧。”
从地狱中归来的男人，如是说道。
两个人沉沦在黑暗的地狱里，暗无天日。
到了最后，他们还是卸下了枷锁，再一次为了追寻光明而战。
可是，命运同他们开了玩笑，光明的尽头，是又一次无边的黑暗。
弟弟选择了以骑士的身份慷慨死去，也不愿为怪物苟活。
而那个亲手杀死了自己弟弟的人，在十年后也未能原谅自己。
黑暗的尽头，还会有光吗？
雨依旧在下，天空黑压压的，没有一丝光亮。
穆茗抱着怀中的女孩，抹去她脸颊上的雨水，温柔地道：“好的，清歌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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