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晴默然，她一直知道陈煜曦心思敏感，可她也没有别的想法。
“不是你，我也会找别人帮忙，也会这样做。我不是施舍，陈煜曦，做了事就应该得到报酬，这很正常。”
“你什么都没有问，就愿意帮我的忙，那是不是也是对我的施舍？”
“不是。”陈煜曦松开了手，“我只是帮忙。”
温晴松开拿钱的手：“正好我也是。”
陈煜曦回到教室，坐回自己的座位，第一次趴在桌子上，好像刚才说的那番话，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老大，你怎么了？”陈煜曦的同桌韦光庆一直对他敬佩有加，天天喊陈煜曦老大。
“没事，累了。”陈煜曦闭上眼睛假寐，他现在不想说话，不想理任何人。
温晴也在质疑自己的方法对不对。
老实说，她并没有细想，她就觉得陈煜曦需要钱，而她有这样的机会，她又不想去做那麻烦事，就找陈煜曦了。
或许一开始就说一人一半会好一点？
或许一开始就该和他说清楚她的计划。
温晴有些懊恼，她实在不太懂考虑这些事情，让陈煜曦觉得不好受了。
放学后，陈煜曦就去复印店把那些书拿回来了。
五十多本书，还是很多的，陈煜曦把书包带出去了，背满一书包，又双手捧了一堆，才勉强带回来。
温晴拿出名单，打算晚自习之前把书都分下去。
“我去。”陈煜曦阻止温晴，从她手里拿走了名单，“收了钱怎么能不做事？”
好吧。
温晴没有和陈煜曦争，如果这样他能好受一点的话，那就让他做吧。
“赚钱，只要是正当的，就没有什么丢脸的。”
陈煜曦虽然家境贫困，但他至少还有退路，他的父母还可以为他遮挡一二，虽然吃的不好穿的不时尚，但不会让他饿着冷着。
温晴不同，她的身后没有一人。
前几世，缺衣少食的时候，温晴哪顾得上脸。
别人愿意让她赊账，她都没有觉得丢脸过。
陈煜曦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有说，抱着书，拿着名单走了。
她什么都不懂。
“又说错话了？”温晴叹了一声，还是少说话吧。
晚自习开始了，直播也开始了。
温晴继续昨天的那套题。
“收到这本题目了，大佬，做哪一页，一起做，我好学学。”
温晴翻到自己还没有做的那页，把页码放在镜头下，给他们看了一眼。
“你们都有这些题了？”
“对啊，叫大佬帮忙复印的。”
温晴这次做题的时候仔细了些，会把一些她觉得没有必要列出来的解题思路写在草稿纸上，给直播室的人作参考。
陈煜曦看着界面，摊开的题册，他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温晴做的这些他都懂。
一路以来，从小到大，那些给他帮助的人，都是如此。
小心翼翼维护他可怜的自尊，想方设法给他帮助。
陈煜曦可以接受任何人的帮助，可是他不想要温晴这么做。
这样，会让他觉得自己很卑微。
他不想对温晴感恩。
他不想要温晴对他同情。
这样会让他觉得自己好像躲在阴暗的角落，期盼温晴指缝间偶尔透过的阳光，那沐浴在阳光下的女孩，是他永远无法企及的存在。
他怕温晴发现阴暗角落的自己，眼神中对她的奢望。
他不想和温晴走得太近，不想因为要感恩必须记住温晴，不想泄露出半点想法，不想被温晴发现而厌弃。
远远的看着，就够了。
她不要转头发现他，就够了。
温晴身边，有那样优秀的人，他不配。
不是他能肖想的。
陈煜曦，放弃了，不要想了，温晴不过是可怜你，她的好意不是为了让你贪图染指她的。
“老大，你怎么了？”韦光庆觉得陈煜曦今天都很奇怪。
书不看，题目不刷，就坐在旁边发呆。
手机上的屏幕黑了，他都没有察觉。
“没什么，想通了一些事情。”陈煜曦扯起了一点嘴角，“光庆，你上次说有工作可以介绍给我。”
“是啊，老大现在有空了？不要上家教了吗？”
“已经结束了。”
“那好，我拉你进个群，那里面经常有工作发出来，你觉得哪个合适就去接。”韦光庆拿出手机，“大部分都是日结的工作，群主很可信。”
“你进去后先加一下群主，我让他多照顾照顾你。有的工作挺好做的，就是需要抢，尤其是周末的工作。”韦光庆大体说了一下，“假期都还好，很多人想回家，没有周末那么抢手。”
韦光庆在群里混了很久，不过他不常接，他有兴趣了才接，只是为了赚点零用钱，有时候给朋友买礼物，有点贵，就不好和家里人开口。
陈煜曦听韦光庆的安排，还主动和群主打了招呼。
这次还有人找温晴要复印那本题册，温晴都推脱，让他们找朋友或者班上的同学，拿复印件复印，没有的再来找她。
温晴自己不想去，又不知道还能不能叫陈煜曦去，就先让他们找别人了。
还有人在直播间直接说可以帮忙的。
这事应该差不多结束了。
俞静没有上晚自习，温晴就自己出了教室。
宋衍之这会儿应该已经在校门口等了。
温晴加快了脚步。
“宋哥。”温晴透过窗户叫道。
宋衍之等她上了车，就递给她一杯蜂蜜柚子茶。
还是温温的。
“宋哥这是算好时间啊。”温晴笑，“这天气很容易冷的。”
“车里有空调。”宋衍之没说他刚才可是把这杯柚子茶揣在怀里才上的车。
宋衍之余光扫到斜角处有人在阴影里站着，视线似乎是在温晴身上。
“把窗户升起来吧，别感冒了。”宋衍之说道。
“呀，忘记了。”温晴一边喝着柚子茶，一边把车窗关上，“你下次就别开车窗了，车里还开着空调呢。”
宋衍之低声说了一句“好”。
车子的身影在路灯下往前行驶，直至到了街的尽头，不见了踪影。
陈煜曦从阴影处走了出来，抿了抿嘴，转身回学校宿舍。
再见啊，温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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