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几百年才过来还叫冒昧？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没有用得上我的事了呢。”
落羽的话让须怀章脸上的笑容更尴尬了几分，还好她没继续打趣他，改口说，“还好还好，你来了就好，总算也是让我有个报恩的机会。”
“我确有一事要拜托落羽姑娘。”须怀章放松了些，但说起话来还是一本正经的。
从很小时他就知道，自己将来是要继承父亲的衣钵去当青龙族统领的，所以时时事事都记得要“端着”，不敢太随意。后来年纪轻轻就当上统领更是不必说了，整个人仿佛被套进了一个只有身子那么大的笼子里，不敢动，也不能动。
被禁锢得久了，也就忘了不被禁锢的时候应该怎样。
若不是后来有封温纶、蓝隐他们，他恐怕只会比现在更闷。现在他虽也总是在不该严肃的时候一本正经，好歹也能在他们面前放下架子了，只是在其他人面前的时候还是会不自觉地故作深沉。
“走吧。”落羽轻快地朝他摆摆手，“随我来。”
须怀章跟着落羽穿过层层树林，看见了一间石头搭成的屋子。他终于说出了见面以来第一句比较自然的话，问她，“怎么是石头屋？搭起来岂不是很麻烦。”
落羽对他笑笑，“你如果知道我烧坏了几个木屋，就能理解了。”
须怀章也笑了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到了石屋中，屋子不大，但还算是各种物件应有尽有。大概是不太透光的缘故，这里气温比外面要更低些。
他们在椅子上相对落座以后，落羽便问须怀章，“所以找我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尽管说，我能帮一定帮。”
“那我也不卖关子了。”须怀章如实回答，“我想问你，关于凤懿鸾前辈的事情。”
落羽僵了一下，原本轻松的表情消失在了脸上，神色渐渐变得严肃。她抬起眼看他，“为什么问这个？”
须怀章抿了抿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或者说，他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没有打算要把这件事情告诉落羽。
毕竟落羽只是一个外人。
可他现在需要落羽的帮助，又不好说什么假话去骗她，只好选择沉默了。
“好吧。”落羽出声打破了沉默，“你不便说，我就不问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说过要报恩，就不会食言。既然你这样问，我就知无不言啦。”
须怀章感激地点了点头。
落羽继续说了下去，“世人大多都知道，凤懿鸾是所有凤族公认最崇高的神明，但是少有人知道其中的原因。我可以告诉你这个原因。”
“很早以前，凤族还是以聚居的形态生存的。有一次，不知什么原因，好几位族人在修炼的时候共同突破了自己曾经的上限，提早进入涅盘。迸发的力量过于巨大，将整个凤族都烧成了一片火海。”
“凤懿鸾是当时的首领，为了拯救凤族，她献出了自己一半的仙力和生命，才终于把那场大火扑灭。从那以后，她便倡导大家别再聚居，凤族从此就不再共同生活了。”
“又过了没多久，凤懿鸾就成神啦。”
说到这里，落羽耸了耸肩，“但还是要告诉你，我说的这些也都是从前听长辈传下来的。凤懿鸾距离我们到底太遥远了，我自己也分辨不清那些传说的真实性，甚至有时候感觉听上去就挺假的。不过呢，我只需要知道凤懿鸾是凤族最崇高的神，这就够了。”
听出落羽有结束这个话题的意思，须怀章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确实就像落羽所说的，那个故事听起来太像一个传说，因为其中缺少很多细节上的东西——比如那些族人忽然提前涅盘的原因，比如凤懿鸾献出一半仙力和一半生命的方式是什么。这些细节的缺失，导致整个故事听起来像是凤族人臆想出来的，很没有说服力。
最有价值的部分是按照落羽所说，凤懿鸾确实曾经是仙，后来才成为神。
须怀章就从这里切入，开口问她，“她曾经属于仙族这一点，你能确定吗？”
落羽微愣，随后很肯定地点头，“当然了。你说其他的我不知道，这个是毋庸置疑的啊。”
“可是为什么我所听说的是，凤懿鸾出生起就是神族人呢？”
落羽摇摇头，“可能因为你不是凤族的吧。族群内外流传的故事，总是两个版本嘛。”
她说得很简单，但却又让人很难质疑。
须怀章却知道不对——如果只他一个人觉得凤懿鸾本来就是神也就罢了，白铃也是那么记得的。白铃对仙界历史上各大事件都比较了解，她怎么也会同时记错？
还是说，当年的凤族人给外界放出了假消息？若真是那样，他们又是为了隐瞒什么？
“恩人？恩人？”落羽伸出手在须怀章眼前挥了挥，“你没事吧......是不是我给到的帮助太少了。”
须怀章这才回过神。他看向她，笑了笑，“没有，你已经帮了很大忙了。”
“真的？”落羽很难相信。
其实她给予的帮助不过是在一些传说之上又多加了些别的传说，但须怀章还是硬着头皮说，“嗯，真的。”
落羽也笑了，她的笑比须怀章的要真诚多了。“看在你这么照顾我情绪的份上，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吧。”
她说得轻松，所以须怀章也没当是什么大事，有点心不在焉地说了声，“你说。”
“其实也不是所有凤族人都崇拜凤懿鸾。”落羽的神情变得严肃了些，“有一个分支很恨她。”
感觉自己将要接近什么真相，须怀章赶紧追问，“哪个分支？”
“以一位叫栖夏的仙尊为首的分支。”看出须怀章困惑的样子，落羽补充，“你没听过很正常，她没能成神，并且早就仙逝了。也就只有我们凤族中人听过她。”
“那她为何恨凤懿鸾？”
落羽停顿了一下，随后轻轻摇头，“不是我不肯告诉你，只是再多的话我真的不能说了。我是要报恩，可是，我也得尽忠于凤族。”
说到这里，她已经完全没了玩笑的模样，看起来十分严肃认真。
须怀章也不想为难她，就此打住，站了起来。
“抱歉，还是没能帮上你太多。”落羽这样对他说道。
须怀章朝她微笑，重复刚才说过的话，这一次，比上一次真诚许多，“你已经帮了很大的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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