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果然目光如炬，”女子爵冷笑着，“那么您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吗？”
“一场清算和交易，你表达了自己重归正道的意愿，贵族们则宣布您的丈夫只是受到魔鬼诅咒所以才性情大变——与您无关。他们甚至帮助出手处死了那些冲击您城堡的‘暴民’。”
“让我想想，对，记录上记载的是近百人按照您的意愿被绞死在城堡的城墙上，直到尸体风干之后扔下悬崖——正义得到了伸张，秩序重回正轨，至少愚民和官方记录是这样认为的。”
克拉伦斯愉快地叙述着他所知道的事实，而另外那边，女子爵则是痛苦无比地低下了头，“您知道那些被绞死的都是什么人吗？”
“当然，能被抓到并定罪的自然只能是没有超凡力量的普通人——也就是说，那些混在人群中的战士和法师们，那些真正‘出了大力’的人，早在一开始就跑掉了。”
“顺带一提，本皇通过帝国的情报组织所了解到的情况告诉我，暴民中有一大部分都是那些获得土地的农奴，是那些获准经商的平民，还有在新法案施行之后富裕起来的猎户和工匠们。”
“也就是说，他们似乎违背了您丈夫的期望，成为了杀死您丈夫中的一员呢～”
克拉伦斯露出有意无意的嘲讽，而后随意地将桌子上摊开的书册合上，慢慢站起身来绕到贝西女子爵的身后。
“那些人是有罪的！”
一直维持着淡然的女子爵的情绪终于被打破了！在明白对方是掌握着帝国情报组织的各种渠道和各种消息的皇帝陛下之后，她终于也不再掩饰什么。
“那些得到好处，获得自由，却依旧对着我丈夫举起武器的人，他们就是暴民！他们应该被绞死——不止一次！”
挥手示意精灵侍女长离开，克拉伦斯饶有兴趣地将女子爵的发梢在自己的手指上缠绕。
嗯，有些淡淡的微香。
这个时候，他不需要白银帝国的秘法来帮助自己冷静——些许的癫狂能够让人更好地谋划逻辑，也能够更方便地让他掌控住眼前女人的心。
“如果绞死一次，就能让那些无知的人变聪明，那这个世界未免也太善意了。”
摇了摇头之后，克拉伦斯忍不住大笑起来，随后便继续问道，“怎么，还不做下决定，而是想要继续讨论出一个对错吗？莫非将那个宴会厅中的人屠杀殆尽的话，还不能够足矣支付你这颗聪明的脑袋吗？”
“臣不懂陛下在说什么。”
而克拉伦斯毫不在意地将手指猛地一扯，将女子爵的头发抓在手里，迫使对方仰着头看向自己，“你还不承认吗？你认为那些暴民比幕后主使的贵族们更可恶，所以你并不满意我提出来的要求。但是什么时候，你有了可以和皇帝讲条件的错觉？”
“事实上，你在这些年里也尝试用过同样的方法，利用你丈夫留下来的书稿去劝诱其他贵族领地里的农奴、小商人和猎户，也让那些幕后主使们受到了不少的冲击。但是最可怕的是，这种新思想通过贱民之间的口耳相传，最终形成了一股无论是你还是他们都没有想到的庞大力量——叛军，就此形成了。”
“看看，这就是人民的力量，这就是你和那些贵族们都意识不到的庞大力量。”
“我的好子爵，你在害怕，我的情报网告诉我，昨日你在听说我亲临你的领地之后，你的第一反应竟然是逃跑。真是奇怪，叛军曾经从你的领地擦边而过的时候，你都没有害怕过，还积极组织过反击和防御——你害怕我追责，却不害怕这股由你和你的丈夫所引发出来的力量。”
说到这里的时候，克拉伦斯有些嫌弃似地将手中女子爵的头发松开了，“你的觉悟不够高啊。”
为什么，她，这个导致了这场剿灭不掉的叛乱的罪魁祸首，却认识不到人民的力量呢？
“人民？是，他们是很强大，但是我恨，他们比那些贵族更可恨。”女子爵冷冷地说道。
“我的丈夫为了他们去对抗传统和规则，让那些本来一辈子都只能在泥地里打滚的人有了过上体面日子的机会，但他们却被一点点谎言欺骗，或者被一点点金钱收买，就摇身一变成了暴民，来抢劫城堡里的财物，来攻击他们的领主！”
而终于，仿佛钓鱼者目睹鱼儿咬住鱼钩一般，克拉伦斯兴奋地拍腿大叫起来，“对，就是如此！或者说，当我知道您的丈夫的具体举措和后来暴民进攻城堡的事件之后，我就知道肯定会这么发展了！”
而此时，稍微从激动中冷静下来一些的女子爵才开始惊疑不定地看着克拉伦斯，她想起来对方最开始的时候说的一句话，“想知道你的丈夫为什么会失败吗？”
聪敏中带着一丝癫狂的男人重新坐到书桌椅上，而自身裹挟着的气势，让人下意识就认为那是一张王座，“想知道为什么你的丈夫会失败吗？”
贝西怔了怔，慢慢深吸一口气，最终，她却还是下意识地疑问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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