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日出西边雨。
不过一墙之隔天气却戛然不同，这样奇异的场景平白的出现在秋日，难免让人和凶兆联系在一起。
城中流言四起，连带着薛睿都忙了不少。薛晚在屋里逗孩子玩，用脚踢了两下顾慎远“你怎么总在家里呆着，不必去坐班吗？”
“我是个管贡品的人，什么时候你哥哥将东西准备好了我才能动身，不然成天四处闲逛算怎么回事？”顾慎远无所谓的打了个哈欠，凑的进了些去摸阿钧的脸“我瞧着他怎么愈发的胖了？”
“什么胖了这明明是圆润的福气好不好！”薛晚急忙去捂阿钧的耳朵，小声同他解释这是个玩笑话，叫他千万不要当真。
“他才多大，哪里就能听懂。”顾慎远笑着说，却也没有走远，踩着鞋子去桌边将水壶提了回来。“说了这么久的话，润润嗓子吧。”
就着他的手喝了半盏，薛晚忽然道“我还没有想好今年要给哥哥准备什么贺礼呢。你觉得送什么好？”
“他是个酸溜溜的读书人，我哪知道。”
“那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说起这种狭促挤兑人的话？”薛晚诧异道。他平时可不是这样的人，实及反常即为妖。
顾慎远面色微红，却没有嘴硬“你就没想着要给我准备什么？”
没想到他竟然是在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发小脾气，薛晚笑过之后说“我记着呢，只是看着阿钧第一个想到的人自然是哥哥。不如你说说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东西？”顾慎远忽然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明明是想要她更在意自己一点，可她这么一问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能说，只好应着头皮道“你送的我都喜欢。”心里却担忧她要是送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怎么办？
薛晚只是一笑“那你就等着吧，到时候自然有你的份。只是你是不是也应该给我准备东西？不然总觉得怪怪的。”
“那你想要什么？”
“你送的我都喜欢。”说出口却改了口风“你还是猜一猜我喜欢什么吧，不然要是送了不喜欢的东西我可不会用。”
顾慎远笑道“行，我也记下了。”
“老爷，徐老爷和夫人来了。”明月倚门道。顾慎远一早交代过回话的时候如非必要都不要进门，只在门边说话就是。
两人对视一眼，怎么这时候来了？“快请进正厅。”
一时间两个人急忙起身迎接，反而让阿钧哭起来，无奈之下只能由顾慎远出去迎接，薛晚仍旧留在屋后哄孩子。
徐青篱看他第一眼就笑道“你好歹也是个监司官了，怎么还是如此节省，连一个门童也不用，外人看了未免不像话。”
“家里人口简单些好。”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顾慎远一眼，赞同道“这话倒是不错，世家大族人口众多，难免就有人生出不该有的异心，人口简单都是熟面孔也是好事。”说着仍旧道“不过这应门的童子是门脸，若少了恐怕叫那些势利的小人看轻。”
顾家的宅子自然没有那么华丽，不论是格局还是院中栽种的东西都很寻常，可偏偏就让徐青篱看出了几分野趣，向身边的乔雀南道“我瞧着这些摆设还算有趣，不如咱们家里也跟着摆一摆？”
乔雀南嗔怪道“别人家好的都要往家里搬，你以为那是个无底洞任你放多少东西都不会满的吗？”
既然一并笑了起来，乔雀南问“晚晚呢？不在家吗？”
“内兄的长子方才忽然胡闹起来，晚晚去哄了。”顾慎远一面命人奉茶，一面叫星辰去后头催。
乔雀南道“不必麻烦了，我与婢子同去，也瞧一瞧这孩子。”
“阿雀一向喜欢孩子，今天可算是赶巧了。”徐青篱笑道。
见此情形已经拒绝不了，顾慎远只好让星辰在前头引路，几人去了后头。
却说这边薛晚好不容易才将阿钧哄得睡着，就听见首饰叮当作响的声音，心里纳闷是谁，忽然看见乔雀南提着裙子进来。忙压低声音道“才睡着。”
乔雀南立即放慢了脚步，一步化作三步慢慢走近，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睡得香甜的孩子“这长相一看就很有福气。”说着又仔细的看了一会儿“只是这眉眼仿佛和城守不大像。”又问“他的娘亲不在家吗？”
“生他的时候难产，没能救回来。”
“原来如此，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乔雀南叹了一声，不动声色的打量起屋里的陈设。
成色都还算新，却并没有什么上好的东西，都是市面上能够买到的货色，并不像外头人说的那么风光。
“监司官的俸禄应该够你们赁更好的宅子，住在这里难免有失身份。”乔雀南想起来的时候路过的几户人家，嫌弃得皱起眉毛。
“我是个俗人，觉得住别人的宅子心里不自在，生怕什么时候会被人赶出去，这院子虽然不大，好歹是买断了的，我觉得这样就很好。”薛晚小声道。
薛晚小心的拉了拉乔雀南的袖子示意她出去说话。外头回廊底下种着一丛丛不知名的花，看着还算热闹。
“你也喜欢花？”
“这种风雅的事情我可弄不明白，不过是将外头的野花种子撒在这里，看着有些颜色，不至于光秃秃的罢了。”薛晚不好意思的说。
她倒是坦诚，乔雀南若有所思的看着廊下的花，忽然觉得自己每日摆弄的名贵花草像个笑话。难怪有人说世间至美在于山野烂漫处，原来是这个意思。
“你真是个有福气的，随手指婚都能给你指得这么称心如意，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你呢。”乔雀南喃喃道。
薛晚不敢贸然接话，正好前头来人，便同乔雀南一起往正厅去。
屋里的两个男人仿佛终于说定了什么，脸色都微微的带着激动，或者说是一种跃跃欲试的向往。
两位夫人默契的没有问，心怀鬼胎的喝了一杯茶，送上几条精致的帕子这一趟的差事就算了了。
顾慎远向薛晚道“这段时间你尽量少出门，有什么要的东西就让明月出去办，不然就等我回来。”
“又出什么事了吗？”薛晚紧张的拉住他。
思虑片刻，顾慎远将她带回屋里锁上门道“平阳郡主一事背后恐怕不简单，我不必做什么，只要予他们一个方便即可。”
“这会不会很危险？”
“富贵险中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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